芳的花园,来到华丽的大厅里,却没有露出一丝笑容,眼里也没有一点光彩,仿佛是悲愁的化身。
这时,国王推开旁边一间卧室的门,是艾丽莎睡觉的地方。
房间里装饰着贵重的绿色花毡,形状跟她住过的那个洞子完全一样。
她抽出的那一捆荨麻,依然搁在地上,天花板下面悬着她已经织好的那件披甲。
这些东西,是那些猎人作为稀奇的物件带回来的。
国王柔声道:“你在这里,可以从梦中,回到你的老家。这是你在那里忙着做的工作。住在这华丽的环境里,你可以回忆一下那段日子,作为消遣。”
当艾丽莎看到这些心爱的物件时,现出一丝微笑,同时一阵红晕回到脸上。
她想起那十一个哥哥,等着自己解救,于是吻了一下国王的手。
国王很开心,把她抱得贴近自己的心,又命令所有的教堂敲起钟来,宣布举行婚礼。
这位来自森林的美丽的哑姑娘,现在成了这个国家的王后。
大主教在国王的耳边,偷偷讲了许多坏话,却没打动国王的心。
婚礼终于举行了。大主教必须亲自把王冠戴到她的头上。他以恶毒藐视的心情,把这个狭窄的帽箍,紧紧按到她的额上,使她感到痛楚。
不过,她的心上有一个更重的箍子,是她为哥哥们而起的悲愁。
身体上的痛苦,她完全感觉不到。
她是不能说话的,因为她说出一个字,就可以使她的哥哥们丧失生命。
不过,对于这位和善的、英俊的、想尽一切方法要使她快乐的国王,她的眼里露出一种深沉的爱情。她全心全意的爱他,而且这爱情是一天一天的在增长。
她希望,能够信任他,能够把自己的痛苦全部告诉他。
可是,她必须沉默,在沉默中完成她的工作。
因此,夜里她就偷偷的从他的身边走开,走到那间装饰得像洞子的小屋子里,一件一件的织着披甲。不过当她织到第七件的时候,那些麻用完了。
她知道,教堂的墓地里,生长着她所需要的荨麻。不过,她要亲自去采摘。
可是,她怎样才能走到那里呢
她怀着恐惧的心情,像是正在计划做一桩罪恶的事儿,偷偷的在这月明的深夜,走到花园里。
走过长长的林荫夹道,穿过无人的街路,终于来到教堂的墓地。
在那里,她看到一群吸血鬼,围成一个小圈,坐在一块宽大的墓石上。
这些奇丑的怪物,脱掉破烂的衣服,好像要去洗澡。他们用又长又细的手指,挖掘新埋的坟,拖出尸体,然后吃掉这些人肉。
艾丽莎不得不快步走过他们的身边。他们用可怕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念着祷告,采集着那些刺手的荨麻,再把它们带回到王宫里。
只有那位大主教,看见了她。当别人都在睡觉时,他却起来了。
他所猜想的事情,现在完全得到了证实:这位王后其实是一个巫婆,迷住了国王和全国人民。
在忏悔室里,他把自己所看到的、所疑虑的事,都告诉了国王。
当这些苛刻的字句,从他的舌尖上流出来时,众神的雕像都摇起头来。
这时,两行沉重的眼泪,沿着国王的双颊流下来。
国王怀着一颗疑虑的心,回到家里。
他在夜里假装睡着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看到艾丽莎是怎样爬起来,每天晚上都这样做。
每次他总是在后面跟着她,看见她怎样走到那个单独的小房间里。
国王的面孔,一天比一天阴暗起来。
艾丽莎注意到这种情形,却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使得她不安起来。
同时,她还要为哥哥们忍受着痛苦
在这期间,她的工作快要完成了,只缺一件披甲要织。
可是,她再也没有麻了,连一根荨麻也没有。
因此她还要去教堂的墓地一趟,采几把荨麻回来。她一想起,这孤寂的路途,以及那些可怕的吸血鬼,就不禁害怕起来。她还是去了,却不知国王和大主教就跟在后面。
他们看到,艾丽莎穿过铁格子门,进入教堂的墓地里。
当他们走近时,墓石上正坐着一群吸血鬼,样子跟艾丽莎所见过的完全一样。
国王马上把身子掉过去,认为艾丽莎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这天晚上,她还把头在他的怀里躺过。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让人们来审判她吧”
人们认为,应该用通红的火,把她烧死。于是,人们把她从那华丽的深宫大殿,带到一个阴湿的地窖里,不再让她穿起天鹅绒和丝制的衣服,却给她一捆她自己采集来的荨麻。
她可以把头枕在这荨麻上面,把她亲手织的、粗硬的披甲当做被盖。
第290章
不过,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比这更能使她喜爱。她继续工作,又向仙女祈祷。
在外面,街上的孩子们,唱着讥笑她的歌曲。没有任何人,会说一句好话来安慰她。
深夜,有一只天鹅的拍翅声,在格子窗外响起来。
这是艾丽莎最小的那位哥哥,终于找到妹妹。
艾丽莎快乐得高声呜咽起来,不停编织着,要尽快完成最后一件。
艾丽莎的十一位哥哥,赶去皇宫的门口,请求进去见国王。
卫兵告诉他们,这事不能照办。因为现在还是夜间,国王正在睡觉,不能把他叫醒。
他们恳求着,威胁着,最后警卫来了,连国王也走出来了。
可是,这时太阳已出来,只剩下十一只白天鹅,在王宫上空盘旋。
市民像潮水一般,从城门口向外奔去,要看看那个巫婆被火烧死。
一匹又老又瘦的马,拖着一辆囚车,艾丽莎就坐在里面,穿着一件粗布的丧服,头发蓬松的飘着,两颊像死一样的没有血色,嘴唇在微微颤动,手指在忙着编织绿色的荨麻。
她就是在死亡的路途上,也不中断那已经开始的工作。
她的脚旁,放着十件披甲,现在她正在完成第十一件。
众人在笑骂她,向她拥过去,要把她手中的东西撕成碎片。
这时,有十一只白天鹅飞来,落到车上,围着她站着,拍着宽大的翅膀。
人们惊恐的退到两边,有人互相私语着,认为艾丽莎是无罪的,却不敢大声的说出来。
刽子手紧紧抓住艾丽莎的手,准备行刑。
艾丽莎急忙把这十一件披甲,抛向那些天鹅。
十一个美丽的王子,立即出现。可是,最年幼的那位王子,还留着一只天鹅的翅膀作为手臂。
他的那件披甲,还缺少一只袖子,因为艾丽莎来不及完成。
艾丽莎很激动:“现在我可以说话了我是无罪的”
众人看到这种事情,都不禁在她面前弯下腰来,像是在一位圣徒的面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