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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曾国藩两个各自吩咐下人,一切到访的宾客,统统道乏,命人备下一桌酒席,要和他做彻夜长谈。

左宗棠也很见情京中不比外省,要办的又是这样特殊的差事,很多事也正要向曾国藩请教,“季高兄才学多有,本毋庸我从旁置喙,只不过,在这京城为官,总要与地方上有一些不同,季高兄倒要分得清楚这其中的轻重才是啊。”

“敢情涤生兄教我。”

曾国藩不答反问,“想来这片刻折冲,季高兄已经略知圣意如何了吧”

“是。总能揣摩一二。”左宗棠把心中所想的和盘托出,曾国藩和骆秉章同时点头,“就是此意了。不过有一些,是老兄还不知道的”当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到来之前,君臣几个在养心殿的奏答和他说了一遍,“为日后关外徙居各省百姓计,这一次旗人迁移一事,在皇上而言,是一定要推行下去的。”

“是,这一层我明白。”左宗棠语速很快的说道,“否则的话,若是日后给人问一声:为什么只有我等汉人要迁居关外满人就不需要吗让朝廷上下,如何作答”

“正是此意了。”曾国藩答道,“这等差事,毋庸我和儒斋兄赘言,老兄也能够推详出几分来所要的,不是术业专攻之才,而是有大魄力,大见识,肯不顾情面,唯旨而行,便如左兄这样的人不能办理妥当”

“涤生兄谬奖了。”左宗棠说,“据我所知,京中不要说汉人如阎敬铭者,就是满人之中,不也有肃雨亭那样的,兴利革弊,不落于人后吗”

“肃雨亭排满重汉,天下皆知,若说要他办理这样的差事,原也是适当之人,只不过,如今朝中大员,论及帝眷之隆,难有出其右者皇上保全还保全不过来呢”

后面的话曾国藩没有出口,但其中含义,如何瞒得过左宗棠冷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要说起肃雨亭其人嘛,季高兄倒也不妨接纳一二。若真的能够得此人助力,于老兄日后官场展布,着实是有所裨益啊。”

左宗棠为人秉性刚直,只以一身为重,最不喜那种处事圆滑之风咸丰二年,时任天津知府的胡林翼,接到田园之主汤氏为紫云怀孕之后下落不明一事,向天津府县两级的呈告文字。胡林翼得肃顺知会,故意把此事久拖不办,虽然最终的结果尚算皆大欢喜,但左宗棠在长沙闻听此事之后,给老友寄去了一封信,内中嬉笑怒骂,刻薄到家

其中骂得最痛快的一段话是,“常人仕宦,至出将入相,终有归老之日,兄成人之美德,越步古今,况起自布衣,而有将相之更,日后更当以汉人之身而为内府大臣,开数百年天朝之先例,亦足自娱矣”

胡林翼和他、曾国藩等都算是多年老友,犹自如此不留情面的大肆批驳,他自己又如何肯做肃顺门下的忠狗故而对曾国藩的话冷笑置之,一言不发。

曾国藩知道他的为人,不好强劝,又说了几句题外话,请主人赏饭,餐毕告辞,骆秉章和左宗棠向外送了几步,转身回去了。

第26节承欢1

第26节承欢1

自本年十二月十九日,到来年的正月十八日,是钦天监选定的封衙期,这一月之中,除军国大事,随到随报之外,其他的,都要等到开衙之后再说每到这样的时候,都是皇帝最觉得无趣的日子,无他,紫禁城中冰清鬼冷,连一个能够在自己面前说话的人都没有啦。

惊羽在他身边多年,知道他的脾气,皇帝政事之余,有时候会犯一点孩子气,又可爱,又可怜的,便总会想着法子哄他开心,“皇上,长春宫已经整修好了,前天奴才看见杨氏跟前的小太监,听他说,杨氏想请皇上过去呢”

“做什么”

“这,奴才不知道,也没有问,不过想来,还是为上一次她生病,皇上亲自照料的事情吧”

皇帝举起双手,使劲揉揉眼睛,“也好,到她那里去坐一会儿去。”

他身边的人知道他的脾气,不做大声喧哗、传秉之声,一路到了长春宫中,挑帘排闼而入,正堂上的几个太监宫女正在说话,忽然脚步声起,玉尊天子到了眼前,忙不迭的跪倒行礼,嘈嘈杂杂响成一片,“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皇帝理也不理,迈步进到暖阁,杨氏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什么东西,神色很是慌张的样子,跪倒行礼,“奴才,叩见皇上。”

“唔,这里比前几天可暖和得多了。”皇帝笑道,“吓你一跳吧做什么呢”

杨氏又羞又窘,手脚没有个安放处,似乎在背后还藏着什么东西“藏着什么给朕看看啵”

给他发现,不能再藏着了,杨氏伸出手来,握着的是一匹布绢,皇帝取过来看,是一个枕头套,上面绣着一副渔村夕照图,一叶轻舟,系于绿杨树下,远山笼翠,碧水含烟,看上去幽静有致,淡雅极了,“这是你绣的”

“是,奴才女工拙笨,有辱皇上龙目,请皇上恕罪。”

“不会啊,很好看的。”皇帝为这一副清幽的图画引得动了诗性,点头笑道,“有景无诗,美中不足。你可会作诗”

“这,奴才不会。”杨氏做这样的女工,只是觉得无倦斋中一夜体贴,无以为报,并没有什么更多的想法,仗着自己女红不凡,聊表寸心而已,但看皇帝灼灼的眼神,心中暗叫糟糕,皇帝该不会有什么旁的思绪了吧转念一想,就是他有,自己又当如何呆在这长春宫中,便如笼中鸟儿,还能飞出生天吗这样一想,又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皇帝却没有想到这么多,转身吩咐,“六福,把诗韵牌子取来。”

“喳”六福这样答应着,一时想不起什么地方有这玩意

“快去啊”皇帝大声催促。

“喳”六福响亮的回答,而且把胸脯挺得很高,但脚下却不动。

这就表示遵行旨意有了窒碍。皇帝很明白,如果再呵斥督促,这个惫懒小子就要想办法搪塞了,那些希奇古怪的搪塞,能教人吃了亏还不能骂他,只有气得摔东西。所以,最实惠的处置,是先问一问他有何难处

这当然不会有好言好语。皇帝偏着头,皱着眉,用表示不耐烦的重浊的声音问:“怎么啦”

六福是在等着他这一问,不慌不忙地答道:“奴才在想,快去不管用奴才只有两条腿,跑得再快,路远了,还是快不了,怕万岁爷等得心烦,所以奴才在想,近处那儿有想定了一拿就是。”

“想到几时你就想躲懒,没话找话。快上养心殿取。”皇帝告诫,“别拿错了,要平声的,看那一东、二冬、一先、二萧的就是。”

“喳”六福答应着,只好移动脚步了。

“慢着”是惊羽的声音,因为清脆无比,所以室内室外无不注意,等六福站住脚,回头来望时,只见她比着手势在问皇帝:“是不是那么大,那么高的小柜子,有好些个小抽屉,上面刻的字,什么一东、二冬、三江、四阳的”

“对了”皇帝有意外的欣喜,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不过,不是四阳,是七阳。”

“奴才也闹不清是四阳还是七阳反正一东、二冬是记得挺清楚的。”惊羽道,“奴才在库房里见过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