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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秀眉,思无邪从地上翻身跳起。

来不及眨眼的瞬间,残破的酒家内,一个原本是尸体的人猛然站了起来,长枪脱手飞出,在所有人刚刚有了预警的那一刻,直射皇帝嬴天意。

这人身形壮硕,一对留在黑色面巾后的眸子里恨意浓烈,狠狠怒视着嬴天意,似乎要看到嬴天意死在他的面前。

年老的皇帝忽然心底冷透,对方的目光熟悉而遥远,那么熟悉,熟悉了三十年之久,可那股愤恨又遥远,遥远得像是天边盘旋的乌云即将滚到眼前。他的心里明镜一般的亮了,他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心灰若死。

可是嬴天意没有死,他的身前忽然有了一卷风,猛地吹歪了他的帽冠,拂起了他的长须,有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温热如酒,有酒的温热,却没有酒的醇美,只有苦涩。

“杏仁”

魔王凄苦地大吼声中,眼泪决堤一般地冲下面颊。

第297章 刺杀尚未完结

曾经以为他是队伍里微不足道的一员,因为他不懂武功,而且总是说一些冗长无味的话;曾经以为他是偏离了人世的长门僧侣,除了自身的修行不会再去想任何一件流于表相的事情;也曾经以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无人能及的逃生之术,却不能表现出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豪情。

那么多的“曾经”,始终和他自己经常说的那样,“表相不是真相”,如今看来,他说了那么多的话,通常都是极有道理的,可是却隐晦到事情出现了之后才有了印证的机会。可是这样的机会,羽化觉得不要也罢

长枪大概是贯通了杏仁的身体,从他的胸腹之间深深穿透,羽化想不通为什么他的脸上还能有微笑的表情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去救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皇帝羽化忽然想起他要去寻找通往终点之门的道路,可是这条道路的终点,羽化只看到了死亡。

泪水,随着魔王的怒吼宣泄着。

那个壮硕的刺客似乎也在震惊,如此隐秘的布局居然被人一手破坏,短暂的愤怒让他失去了活动的机能,只能楞楞地睁圆了眼睛。

“妈的”书岑大叫一声,一刀劈了过去。

壮硕的刺客没有动,还处在惊愕之中,可是一道白色的长带从书岑的身后穿出,一举缠住了刺客的腰肢,刺客被猛力拉了出去,避开了书岑的愤怒一刀。

书岑的怒火无处发泄,转身扑出,双刃带起两道蓝光,继续劈向那刺客。可是一人已出现在她的面前,双掌翻起,毫无花假地拍向那双刃。刀与掌在相隔着数寸的距离爆出闷响,双方各退了一步,这一次比拼的结果,势均力敌

“果然是你们干的”书岑阴沉了表情,手腕旋动,开始放松肌肉,“幻想之刃”晃起了一道道炫目的轨迹。

蒙面的白茅洒然笑道:“我说过我不会在天启动你们,可你们却在坏我的事,那就见个真章”他说得轻松,心里却颇是不好受,要知道刚才那一次对攻,书岑其实有伤在身,他却是蓄势待发,比拼的结果实在让他自信心大挫。

只是书岑的暴戾性子被他撩拨出来,根本就不再顾及身上的伤,怒叱一声再度扑了过去。

思无邪正待帮忙,心念一动之间,火焰刀朝右劈去。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蒙面人身化流星,青锋剑带起低沉呼啸狠狠撞在了火焰刀上。同样是劲气的比拼,这文士显然吃不住思无邪的攻击,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眼睛静静地看着思无邪,文士的心里翻腾不休,面前的男子浑身十几处伤口同时迸血,犹如血人一般,可是他却不能再踏前一步。文士莫名地感受到火焰在那男子的体内燃烧,那男子仿佛变成了一座熔炉,若是他轻举妄动,怕是要与之同归于尽。

便在这时,一声狼嚎响遏行云,其声悠长,其势如沸。

“书岑、思无邪让开”

书岑和思无邪几乎是下意识地闪到了一边,而一条人影从二人中间穿过,瞬间化成龙卷,将风雪汇聚,霎时已是龙旋波浪之势,所过之处地面有如被大犁拖出深深沟壑,附近断梁残砖猛烈地震飞出去。

这一击,名之为龙破空。

这一击,将南城黑街的白茅和中年文士鹤鸣深深困死在气场之内,他们就像是站在了冰风暴的面前,身体的寸寸肌肤被急速卷动的气劲切割裂血,却是无法动上一动,这便是待宰的羔羊。他们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式必杀的绝招,可这一刻的两名朔月并没有害怕,他们忽然想着就这样死去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从无尽的愧疚与痛苦中解脱出来。

然而,有人不想他们死,更不想十三朔月折损任何一人,他已经站在一根还未倒下的木柱之上。

羽化的“龙破空”在一瞬间停顿了,就在离着白茅和鹤鸣不足半尺的地方,龙卷忽然消失,咆哮的龙被困在了浅水之湾,众人眼见着魔王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整个人被深深压入地面,鲜血狂喷。

魔王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木柱上的白衣蒙面人,他知道那就是清水颜他想扑过去撕咬他,可是却没有力量挣脱从天而降的无形重压。

书岑的叫声同样痛苦,她没有扑到羽化身边去,反而弹身而起,两片风刃从刀锋处迸发。

清水颜打出那记劈空掌本想继续施加压力,希翼将羽化一举压得肺腑寸断,可是书岑的反应太快,让他暗叹可惜,双掌一翻时,风刃在掌心处寸碎。接着他轻哼了一声,一线银光擦过肩头,带起一蓬鲜血。书岑的攻击又到了他的面前,没有给他喘息的余地。

清水颜心头闪过不安,这几个孩子的成长速度太过惊人,距离上一战才多了多久那时压倒性的胜利让他忽略了年轻人的潜力,换得眼前的小亏。只是他又何曾惧怕谁来当年面对云中叶氏的追兵他也不曾惧怕

他的身体朝后翻了出去,半空里一脚蹬出,那木柱断成三截砸向书岑。右手两指一弹,两枚指环带着丝丝的黑雾射向一旁伺机而动的羽族少女,清水颜觉得不止是魔王,魔王的伙伴一样该杀。

小白就站在父亲的身后,脸色难看已极。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场刺杀之局还要继续,那清水颜虽然神秘莫测,却怎么会和羽化他们有如此深刻的仇恨,非要置魔王于死地。这一夜的刺杀,实在太过离奇。

身为父亲的嬴天意没有注意儿子的反常沉默,他更反常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长门僧侣。这个人昏迷了,却还挂着微笑,这样的微笑竟然如此熟悉,多年之间总能在寂寞的时候想起,是一种宿命还是老天在可怜他这个行将入土的老人

旁边的内侍监默默地皱了眉,他跟随嬴天意近四十年,却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紧地抱着一个人,即便是他的众多儿女,他也不曾如此抱过。这个孩子到底是谁

内侍监还没有想明白,嬴天意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丹辰,务必保住此人的性命”

“遵旨”内侍监半跪在杏仁的旁边,右手按在了杏仁的胸前,蒙蒙的白光流淌出来,杏仁的上半身有了冰霜覆盖。这个人,连小白也不知道他原来竟是一个高深的秘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