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地对准其中一只手腕砸了下去。
一阵惨烈的呻吟声,伴随著浓稠的鲜血,迷住了克雷蒙德的眼睛,也将他的心瞬间撕裂了
“呜──咳、咳”
匍匐著爬回到岸上,纳纳剧烈咳嗽,竭力将气管和肺部里的水排出体外。她的双腿弯曲,两手撑地,虽然虚弱,身上却完好无损。
在她的身後,克雷蒙德单膝跪在地上,抱住嗥叫不止的艾蒂克,紧紧握著她的一只漆黑的断臂,一遍一遍安慰她:
“别哭,别怕我会负责的今後,我会尽我的一切力量补偿你,我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不起,西德拉,这一次让我们重新来过”
纳纳默默看著他们,无声地在心里嚎啕大哭。
原来最後,他保住了她的手腕,却选择了西德拉。
他说,今後他将会尽一切力量补偿西德拉,和她永远在一起,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他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这样一来,她就等於失去了一切。
那个古板严厉的克雷蒙德,那个任性吃醋的克雷蒙德,那个脆弱无助的克雷蒙德,那个霸道小气粗暴又温柔的黑暗大魔王再也不可能是他的克雷蒙德公爵大人了
当天夜里,崩溃的国王桥下,纳纳就这样站在那里,看著受伤的艾蒂克,看著心痛的克雷蒙德,一直哭到天亮。她想,杰欧瓦果然是个天才,他所制造的痛苦,把他们全都一网打尽了。
───
再次回到查亲王府时,已是早晨九点了。
堤法奄奄一息地躺在克雷蒙德的床上,脸色苍白得可怕。他胸口的木桩虽然被克雷蒙德拔了出来,可是心脏受的伤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据他自己判断,今後可能会有好几个星期下不了床了。但不管怎麽说,能在杰欧瓦的攻击下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所以他也不能再奢求什麽了。
看见纳纳走进卧室,堤法挥了挥手以示招呼,虚弱之余,还忍不住调侃她:
“你怎麽看上去比我还凄惨啊掉到河里了吗”
纳纳“嗯”了一声,把背对著他,竭力不让他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
“怎麽回事这又是叫什麽什麽遁的忍术吗”
纳纳不理睬他,甕著鼻子问:“你为什麽要躺在这里呢这不是公爵大人的床麽”
“喂,我可是伤患耶,而且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怎麽可用这种态度对我”
“嗯,说的也是哦,那,就感谢一下。”纳纳仍然没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抬起手,向後做了个小狗汪汪的手势,算是感谢过了。
气得堤法伤势顿时加重三分。
“你这个笨蛋,下次我再也不救你了”
“不救就不救不救更好,我最讨厌有人救我了。”
闷闷地撇下这句,纳纳便迅速龟缩到她那55平米的狗窝中去,把门重重关上。
好了,现在开始她又要重新跟自己开一个作战会议,盘算盘算目前的形势,考虑考虑未来的人生走向,然後小幅度微调一下今後在中世纪的人生目标了。
想想别人在穿越以後都找到了适合自己干的事,为什麽唯独她找不到呢她也有她的优点啊,比如她看过整套法兰西列国志,对法国的历史很熟悉,法语流利,也拉得一手好琴,最主要的是,她有21世纪现代人的头脑,再加上跟法国王後玛丽的关系还不差,怎麽说也能在凡尔赛宫里混出一席之地吧
对啊,她之前怎麽就没想到呢,因为眼里只看得到克雷蒙德,以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他,所以总是依赖成性,裹足不前,却没发现,其实前面还有一片海阔天空等著她去翔。
现在克雷蒙德有了艾蒂克,就不会再整天在她耳边重复“不准离开”的命令了,而且他也把月亮百合还给她,不再以此束缚她了,那麽她要是想从查亲王府转战凡尔赛宫,他应该也没有理由反对了吧
嗯,没错只要努力,其实她也可以在中世纪活出精彩来嘛
想到这里,纳纳突然觉得又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这时听到堤法在门外鬼叫著,要她履行身为女仆的义务,给他端茶送水,更换睡衣,十足一副小孩子撒娇的口气,纳纳於是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拉开门,打算出去把他给摆平了。
在走出门的一瞬间,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凸起的硬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咦这不是她藏在地板下面的月亮百合no2吗怎麽从缝中冒出来了呢
她顺手把镜子抽了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看了几眼镜子中憔悴的自己。想了一会儿,又把上次克雷蒙德还给他的月亮百合no1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挖掘出来,左右手各拿了一面,仔细对比了一下
呵呵,还真的是一模一样耶。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废话,这两面镜子本来就是不同时代的同一种东西,会有两个模样才有鬼呢。
听到门外的堤法又在叨咕了,纳纳想也没多想,就随手把镜子叠在一起,匆匆跑出去。
“堤”
堤法的名字还没喊完整,她的手中便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几乎是同时,地板开始猛烈晃动。纳纳惊恐地瞪著自己的手,发现白光竟然来自那两面月亮百合,而更令她诧异的是,她对这样的场景居然觉得似曾相识
终於,她明白了,原来月亮百合是要这麽用的。
意识到时间所剩无几,她慌忙抬起头,匆匆向克雷蒙德的卧室扫了一遍,来到中世纪以後发生的事就如同高速列车一样在她脑海里一幕一幕呼啸而过,许多张脸一个接一个在她面前浮现,让她欣慰的同时,心头也涌上一阵克制不住的酸涩
再见,中世纪。
虽然想不到最後会以这样的心情告别,但是这已经令她心满意足了。
耀眼的白光逐渐包围她的身体,空间马上就要爆炸了,纳纳闭上眼睛,决定平静地接受这个命运的安排。
然而最後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张开眼睛,惊讶地发现克雷蒙德正站在房间门口,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周身的白光。
“纳纳纳纳”
他如此惊慌失措地叫她的名字,是想挽留他吗
可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