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装癖好多少影响了他的技巧,不过托平日练习勤快之福,他的剑术还不至於荒废太多,面对克雷蒙德猛烈的攻势,他尚且能够招架得住大部分。
十多次激烈的火花碰撞後,萨尔特稍稍退後,向一边移动了小半圈,打算扭转形式,由他主动发起进攻。
正要重心前倾,突然──
“砰咚”心脏一阵剧烈收缩,使他忍不住弓起身体,干咳起来。
仅仅一秒锺的迟疑,克雷蒙德的剑尖就刺进了他的肩膀,鲜血在蓝色的布料上一点点晕开。
克雷蒙德察觉到他的失常,抽出剑,不解地看著他:“怎麽回事”
“没没什麽。”萨尔特摸著胸口,自己也感到很纳闷,不过为了决斗能继续下去,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换了只未受伤的手臂,重新举起剑。
可才刚做了一个深呼吸,心脏又剧烈抽搐了一下,这回比刚才的收缩更为猛烈,痛得他顿时弯下腰,单膝跪倒在地,小声呻吟起来。
“啊”
“萨尔特”
克雷蒙德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儿,见势不对,连忙丢下剑蹲下身,把他搀扶到沙发上。萨尔特捂著心脏静默著,头低低地垂在胸前,看起来像是在极力忍耐疼痛。
“怎麽样要我给你倒杯酒吗”克雷蒙德低声询问。
萨尔特摇摇头。
当他抬起脸时,克雷蒙德意外地发现,他的脸颊上居然有两道泪痕,眼中一片湿润。
“你”克雷蒙德大惊之下,口不择言地斥道,“你这个人妖,只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不需要哭吧”
“我没有啊。”萨尔特无辜地眨眨眼睛,又有几颗泪珠滚落下来。
“还说没有,那这是什麽”
“这”萨尔特也同样吃惊,摸著湿漉漉的脸颊,喃喃道,“这不是我的眼泪”
静默了两秒,克雷蒙德反应迅速地跳开一步,果然不出他所料,萨尔特的脸上开始出现跟他平日风格不符的冰冷表情,真正的萨尔特已经沈睡,此时支配身体的恐怕就是──
“杰欧瓦”克雷蒙德恨恨地低喃,竭力不让自己去注意仍躺在地上的西德拉尸骸。
杰欧瓦以单手罩住流泪的眼睛,含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啧,这个脆弱的人类身体,居然流出这样可耻的东西来”
他感觉到肩膀的微痛,伸手抚过,伤口即刻愈合了。
可是他的眼泪仍然止不住。
他知道,碧骸是不会流泪的,当他还在自己真正的身体里时,无论多麽难过,他都流不出眼泪。但萨尔特的身体却非常感性,无法隐藏这股巨大的悲伤,因而代替他将情感表现了出来。
那麽,这股悲伤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他开始集中精神寻找来源。但事实上根本用不著细想,他也可以猜得到,一定是纳纳出事了。
自从千年之前的天使布瑞尔死後,他就一直重复著相同的事:以自己的血制造一种名为“黑暗祝福”的药剂,用各种方式注入美丽的女性体内,试图寻找另一个能够吸收他血液的女性,把她当作布瑞尔的替代品。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找到直到纳纳出现。
她是目前世上唯一的天使,唯一的纯血人类,并且经由血液的联系,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羁绊。倘若说在一千年後,还有人能够引起他的悲伤的话,那麽这个人就非她莫属了。
“纳纳”
他垂下长长的银色睫毛,无意识地喊出纳纳的名字,眼前浮现出的却是千年以前令他痛不欲生的那个场景。历史好像重演了一般,再次触动他不堪回首的记忆。
上一次,他没能救得了他的天使,那麽这一次呢
蓦地,他从沙发上起身,在克雷蒙德诧异的注视下,划开自己的手腕虎口。
鲜红的血珠笔直滑落,在即将到达地面的一瞬间,却好像被一个透明的容器接住一样,凭空消失了。
他就这样放任自己的鲜血流淌,一滴接著一滴,流向了远在两百年後的未来
缓慢行驶的救护车里,场面仍然失控中。
堤法瞪大蓝色的眼睛,被极度的愤怒、悲伤和恐惧包围,全身散发出混乱又强烈的杀意。就在他自暴自弃,准备豁出去发泄一通时,护士小姐激动的尖叫声阻止了他。
“等一下,快看”她指著心跳检测仪及屏幕上的心电图大叫,“心脏有微弱的反应,还有救”
米歇尔一听,跳起来扑到担架旁,见仪器上的那根红线果然出现小幅度起伏,高兴地回头对堤法喊:“喂,她没死啊,你快松手,让医生回来继续抢救吧”
堤法这座火山仍在爆发边缘。听到米歇尔的喊声,他转过头,两只小小的尖牙还露在嘴边,看看心电图,又看看纳纳,神情一下子由悲愤转为迷惑。
“诶”
被他掐住脖子的医护人员比他更惊讶:“这怎麽可能”
挣脱堤法的束缚後,他们剧烈咳嗽了一阵,又十分敬业地回到工作中,仔细为纳纳做起检查,结果事实证明,她真的又活过来了
“太好了上帝保佑”在场所有人都带著期盼和欣喜的表情,看著这位重新合拢双眼,恢复心跳和呼吸的病人,仿佛之前什麽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在生命的奇迹面前,堤法那番狂风暴雨般的举动就这样轻易地被原谅了。
而旁边一头雾水的堤法,直到这时才明白事情的转折,沈重地喘了口气,终於安心地跌坐下来。
“我就说嘛,她是个天使,怎麽可能就这样死掉呢这个笨蛋,真是吓死我了”
随即他疲惫地抱著头,掩住面孔,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不断喃喃自语。
“还活著呀,太好了”
没过多久,纳纳被送入病房,及时接受了手术治疗,在这段时间中,堤法始终不曾离开手术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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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纳醒来的时候,电子仪器的微光正在她的头顶上方流转,空气中有种令人心情愉快的花香。
她感觉身体软绵绵的,好像有人把整副骨架抽走了似的,让她觉得好不习惯。但值得庆幸的是,她身上并没有任何痛楚,肚子没有抽疼,脑袋没有抽筋,手和脚的触觉也都在。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她不知道她是否还活著。
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她听到了不远处两个男人的对话声,由於声音很熟悉,她不禁偏过头,好奇地向他们望去。
瑟站在靠近门的地方,一手扶著墙,另一手撑著额头,声音中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堤法大少爷,我很感激你愿意把空空如也的皮夹还给我虽然你把我的存款全提了出来,买了一屋子的鲜花、甜点和钻石首饰,还用超离谱的价格请了一位护理专家和十多位仆人但我仍然要谢谢你,因为你至少没有把我的房子拿去卖了”
堤法双臂环胸,惬意地坐在特级病房专用的沙发上,瞥了瑟一眼,冷淡说:“哼,不用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