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时,才有资格得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可是现在,你身上却藏有如此惊人的数量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流那蒂卡,你到底为组织做了什麽”
一滴汗从流那蒂卡的鬓角淌了下来。
他的脸色惨白,睫毛抖动,可是在某个时刻,却突然笑了出来。
“呵”他以自嘲的口气,苦笑著说,“这样的情形,大概就叫作百口莫辩吧反正无论我说还是不说,你们都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又为什麽要白费唇舌”
一旁的堤法被他的语气激怒了。
“你这家夥刚才还说什麽要努力成为我们的同伴,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你在戏弄我们吗”
“我没有。”
“那就快点说,你到底为组织做了什麽,才能得到如此多的奖励”
“奖励”流那蒂卡好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冷哼一声,“我为消隐会工作了那麽多年,立下那麽多功劳,却还从来没听说有奖励这种好东西呢。”
“那麽这些黑苦艾是”
“这不是奖励,只是从加奥那里得到的一份纪念品而已。”流那蒂卡耸了耸肩,幽幽说,“我将它带在身边,作为我充分运用智慧的嘉奖,也作为我终於获得解脱的见证只不过,能理解这一点的人,只有我自己罢了。”
克雷蒙德一边思忖著他的话外之音,一边以将信将疑的眼神盯著他,不太确定地问:
“你得到这份纪念品,是在加奥死之前,还是之後”
流那蒂卡没有回答,仅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克雷蒙德立刻会意:“原来如此,是之中。换句话说,加奥死的时候,你就在现场。”
“什麽”堤法惊讶不已,“加奥是你杀死的”
“不,严格说起来,我没有动加奥一根毫毛。”流那蒂卡满不在乎说,“我只是无心地从赛连的实验室拿了些巫术秘药,顺手将它们注入了加奥沈睡的棺材里,然後又不小心把加奥疗伤的地点告诉了西番莲而已。”
克雷蒙德和堤法互看一眼,均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为什麽要这麽做”
“如果硬要回答的话,我只能说,我是出於自卫。也许你们不相信,可事实上,我在消隐会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原因就是,我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多到令加奥紧张的地步,以至於我为他办的事越多,我的处境就越危险於是为了保护自己,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那西番莲又为什麽要杀加奥”
流那蒂卡想了想,回答:“根据我掌握的情报,其实萨伯同盟的五大碧骸,都或多或少对杰欧瓦有一些感情,除了加奥。他是唯一一个真正对杰欧瓦恨之入骨的碧骸,并且一直反对举行复活仪式,也许正是这一点惹怒了西番莲。”
克雷蒙德问:“所以,你借西番莲的手杀了加奥,然後又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模样,一边向我们通报加奥的死讯,一边又以此为契机要求成为我们的同伴”
“寻找下一个靠山,的确是我当时的想法。不过我现在发现,其实同伴比靠山要可靠得多,也有趣得多”流那蒂卡平静地说,“只可惜,我领悟得太迟了。”
克雷蒙德观察了他一会儿,悄悄垂下手臂,收起银针,向堤法使了个眼色。
堤法点点头,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走到流那蒂卡身後。
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中,流那蒂卡暗自叹了口气,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接受该有的审判。可想不到,片刻之後,他身上的刺痛骤然消失,捆住他的苦鞭断成几截散落在地上。
就在他惊讶之际,堤法走到他面前,将装有黑苦艾的皮袋子丢还给他,冷淡却又不失真诚地说:
“也许并没你想得那麽迟。”
流那蒂卡呆愣地看了他许久,逐渐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也许吧”
───
海滩上,纳纳白色的身影仿佛一道光芒,缓慢地向海的方向移动。
她的手心紧握著玉石碎块,布瑞尔的血液不断滴落,在沙滩上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红色曲线。
在接近涨潮线的地方,她停下脚步,迷茫地凝视一望无际的海洋,任凭潮湿的海风在耳边肆虐。
海平面上曙光乍现,却被厚重的浓雾遮住了大部分光线,除了几只灰蒙蒙的小船,和三两张捕鱼网之外,她什麽都看不见。
“杰欧瓦──”
她试著呼唤了一声。海面静悄悄一片,毫无动静。
“唉”想也知道没那麽容易,她叹息了一声,在沙地上坐下,思绪逐渐飘远。
杰欧瓦应该就在这片海的下面吧,他现在还好吗她无意识地想著,眼前浮现出最後见到他时的模样。他看上去像是被痛苦和自责压垮了,表情严峻得吓人,不过那时的他应该还有一点理智,所以才会解开对她的束缚,迫不及待地将她从他身边赶走。
那麽後来呢长出了黑色羽翼的杰欧瓦,还是原来的那个杰欧瓦吗在他体内的萨尔特又会变成什麽样子呢
她的眼角耷拉下来,双手情不自禁交互握紧,作出祈祷的手势,可回过神来後,又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不该这样心猿意马。
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杰欧瓦可是亲手杀死克雷的人啊她怎麽可以在替克雷担心的同时,又对杰欧瓦产生怜悯的心情呢
这对克雷来说可是一种背叛啊也难怪他总是为了杰欧瓦吃醋。
如果说,她和克雷的关系是相爱中的情侣的话,那麽她和杰欧瓦的关系则更像是左右手。当左手累了时,不必说出口,右手就会知道;而右手受伤时,不必大声叫喊,左手也会默默地伸过来保护。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可是,这种关系对克雷来说是不公平的,她不能再继续下去,必须有所取舍才行。
想到这里,她匆匆站起来,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用力将手上的玉石丢进大海。看著那一抹鲜豔的血痕,她低声自语:
“对不起,杰欧瓦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了,比起你的安危,我更在乎的是克雷的性命。所以从今往後,我要全心全意站在他这一边,只考虑他的事,只为他担心,只属於他一人。”
她一边默默说著,一边转身离开,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动摇时,一阵古怪的海浪声吸引她回过了头。
在海平线的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在雾的作用下,好像有无数色彩交织在一起,并且如同日出时迸射的第一束霞光似的,渐渐向四周蔓延。
诶纳纳不自觉停下脚步,愣愣看著这一幕。这是天色破晓时的景观吗不对啊,曙光刚才就已出现了,再说这个方向也不对。难道是极光也不对,现在可是南半球的夏季,没可能看到极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