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的声音,区区衣服摩擦的声音就哼”
“好啦,没什麼的,啊。”
沿著堀川边上的道路往前走不多远就到了安倍宅前。昌浩走进大门内。
“况且所谓的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的贵族小姐,就住在咱们家呢。”
昌浩脱下鞋子走上回廊,从里面出来一个少女。
“回来啦。”
她一脸明媚的笑容上来迎接昌浩,一边还向小怪打一声招呼。
“小怪,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嗯。”
昌浩一边把肩膀上的小怪放下来,松了口气似的笑了。
“彰子今天干了什麼啊”
昌浩摘下累人的乌纱帽,顺手把发髻也解开,一边用小梳子梳著头,一边问道。
彰子兴奋地回答:
“今天跟露树大人去东三条的集市了,买了好多昌浩和吉昌大人喜欢的东西呢。一会儿还要去帮忙准备晚饭呢。”
“啊,是吗”昌浩话说到一半,笑容突然僵住了。
“市集”
“嗯,是啊,露树大人还说等我认识路了,以後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呢。”
“啊”
这时候,从屋里传来叫彰子的声音。
“啊,露树大人在叫我呢,那一会儿见。”
“啊,彰子,等等”
彰子却径直跑掉了。
昌浩茫然地待在原地。
集市母亲这是怎麼想的啊,什麼一个人去买东西之类,怎麼想都觉得不放心啊。
昌浩一个人茫然地咂著嘴。小怪蹲坐在他旁边的地上,连声感慨:
“真是个有适应性的小姐呢。真该让那什麼阴阳生敏次他们看看这一幕呢。”
“开什麼玩笑”
小怪看著大声呵斥自己的昌浩,无奈地耸耸肩。
刚才出来迎接昌浩的少女,是因为不能为外人道的特殊原因而暂住在安倍家的、左大臣藤原道长的长女。
本来是要送入後宫侍奉天皇的大小姐,可是有著不为人知的原因,没能进得了後宫。
所以她得一辈子守著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生活下去。
作为当朝第一得势的显贵家的长女,之前的生活向来没有什麼不自在的地方。而现在突然被送到下级贵族,而且是下级中地位低到几乎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程度的安倍家,肯定会有很多不适吧。可是彰子却丝毫没有一点不满和埋怨,还在跟昌浩的母亲露树学习生活的技能。
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小姐啊,小怪这样想道。想问题的方法也不是一般贵族小姐会有的,而那种适应性也颇让人吃惊。
“既然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的生活,那不是更好吗反正要在这里过很久,总好过每天哭哭啼啼闹著要回家吧”
小怪伸出前失摆出一副分析问题的样子。昌浩却变了脸色反击道:
“说得倒轻巧集市啊,而且是一个人啊,对了,实在不行我不去阴阳寮了,陪她去”
小怪敲敲慌了神的昌浩的腰,无奈地回答说:
“好啦好啦,莫非是被刚才说的不想去了。不要担心了,天亮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什麼大危险。”
“可是,可是”
抱著脑袋进行著各种臆测的昌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眨巴著眼睛停了下来。
“六合”
被叫到的六合,悄没声息地出现在昌浩的背後。虽然昌浩看不见,却知道他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
沉默寡言的他,除非必要向来不多说一句话。此刻他正沉默著低头看著昌浩的後脑。
昌浩慢慢地转过身正对著六合,双手合拢,也不说话,只用目光诉说著。
“--”
六合是安倍晴明麾下的十二神将之一。只有主人晴明的命令才能让他服从。
可是
昌浩只是一昧地沉默著,用比语言更缠人的目光看著六合。六合沉默了一会儿,用没有任何声调起伏的声音问道:
“是让我跟著去”
如果彰子要一个人去集市的时候。
昌浩一脸感动欲泣的表情,使劲点著头,用近乎可怜的声音说道:
“求你了”
“明白了。”
是被感动了还是什麼呢。
在旁边看著的小怪,惊讶得合不上嘴。
那个六合,何曾听过晴明以外的人的话
“厉害”
昌浩像要把肺排空一样长长出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太好了”
虽然自己也不是不清楚自己太操心了。
第四章
都城一角一座被荒废了的无人宅院里,栖息著无数的老鼠。
为了抵御寒气挤作一团的老鼠们,突然全都全身体毛倒竖起来。
庭院里丛生的野草都已经枯萎。老鼠们闪亮的小眼睛都紧紧盯著庭院的一边。
坍塌的院墙前伫立著一个诡异的身影。
一眼就能知道那不是一个生者。
幽灵蠢蠢而动,体毛倒竖的老鼠们被吓得吱吱叫著四处逃散。
这不是一般的游魂野鬼,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弥散著逼人的怨念。
“在哪儿”
怨灵散发著青白色的磷光,在黑暗中显得更为引人注目。苍蝇的脸憔悴不堪,消瘦的脸颊上顴骨高得吓人。凹陷的眼窝里没有瞳孔,空著漆黑的两个空洞。
他像是在寻找著什麼一样迟钝地四顾著。
“那个男人”
怨灵喃喃著,从黑色的眼窝里,有什麼啪的滴落,与黑夜一样的颜色,是泪吗
怨灵突然侧起耳朵。
风里传来车辆的声音。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带著侍从和牛童的贵族乘著牛车路过这里。
之前一直老老实实走著的牛突然像受了惊吓一样停住了脚步。
侍从吃惊的茫然看著四周。
呼啸而来的风阴冷阴冷的。因为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寒冷,他很想尽早回府。
“嗨,怎麼回事”
侍从这才发现手持韁绳的牛童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动弹不得。
“啊啊”
不成人语的声音极力想要表示著什麼。拿著韁绳的那只手明显地颤抖著,牙齿剧烈的打著架,好不容易才用那只空著的手指向前方。
“在哪里”
浑身散发著强烈的怨念,挡住了去路的人影。
阴森恐怖的相貌,腾起令人不快的念头,那显然不是活著的人类。
“鬼鬼”
牛童和侍从恐惧得连叫也叫不出声。
他们的主人终於察觉到异变,从牛车的窗户将头探了出来。是一个刚过二十岁年轻的殿上人。
“怎麼了啊”
看到怨灵的身影,他吓得动弹不得,嗅到怨灵的凶气,别说逃跑了,连叫也叫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