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的绳子也会断。”
明云裳闻言微怔,郁梦离伸手指着吊篮下的风景道:“你看,如今的京城里是何等宁静大气而又庄严,在这里是看不到皇宫,却能看到城中百姓幸福安宁的生活,这里如今纵是白雪铠铠,但是却又素静优雅。”
明云裳循着他的手指往下望去,除了看到因为严寒而一片雪白的屋顶,以及寒霜裹树冷冽,路上罕见的几个行人之外,再没有多余的景象,那片素白是很素静,但是和优雅似乎没有关系,那冷冽确寒气只让她觉得苦寒之气却没有让她看到半点城中百姓的幸福安宁。
郁梦离见她不说话,再看到她的表情时却已大致明白了她的想法,当即微笑道:“我以前看到的也和你看到的差不多,直到有天,我被大哥在大雪纷飞的冬天吊在这里三天三夜之后我才能看到那些我不曾看到的东西,相对于普通人家一砖一瓦所累砌的幸福,我只有羡慕。”
明云裳愣了一下,他叙事的方式素来有些特别,此时听到他这一番说法更是觉得有些奇怪,她轻声问道:“你大哥为何要那样对你京城不比宜城,这里风又大,三天三夜你如何捱过去的”
“大娘说我娘是妖狐转身,我是狐妖之子,纵是男身却比女子还妖媚,留在世上只是祸害,要想办法除去,大哥长我五岁,听了大娘的话之后将我骗到了这里,当时已经放假,这里根本就没有其它的人,吊篮吊在半空中任谁也无法发现,等到学堂开学之后,我只怕早已冻成了冰。我娘性子一向懦弱,为了我却变得无比勇敢,那一日她为了救我,半夜独自爬上了崖顶,要将我吊上去,却被大娘发现了,把她暴打了一顿,娘知道一人救我无望,便抱着一堆柴火跳下了山崖。因为那一把火,惊动了附近的居民,当时学院里的院长刚好在附近和友人喝酒,听说有人抱火跳崖,觉得太过蹊跷,这才赶来将吊篮拉了上去,救了我一命。也是在那上面看了三日的风景,我才发现这崖下的风景永远比崖上的风景好看。”郁梦离淡淡的道。
明云裳愣了一下后怒道:“那女人也太恶毒了吧”
“我以前也为是她太过恶毒,不过日子久了,我才知道真正恶毒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我的父亲。”郁梦离的眸光一片清冷的道:“他可以看着他的女人跳崖,最可笑的是,他还曾对我娘说过他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是她。他可以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崖边冻死,却也曾当着我的面说我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这一次明云裳是真的被恶心到了,她忍不住怒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
郁梦离却依旧淡然道:“他算不上是人渣,因为他连人都不配做,又如何能成人渣”
明云裳微微一怔,他的语气实在是太淡,她知道那是一种极度失望到绝望之后的一种淡然,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凄然,她实在是不知道他曾受过这样的苦,当下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郁梦离却又缓缓的道:“而这一件事情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苦难却在后头,我有时候也曾想过,那一次我怎么就没有被冻死若是死了当不用再受那些苦,我以前是一直没有弄明白是为什么,自从和你相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当日苟活了下来,就是为了等你。”
他这句话若是从其它男子的嘴里说出来,明云裳一定会觉得很假,很肉麻,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却觉得里面暗藏了太多的情绪,也许还有一分矫情,可是却又真真切切的打动了她的心,她觉得他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真的。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当下便问道:“当年你多大”
“六岁。”郁梦离淡淡的道。
明云裳怒道:“他们怎么可以对这样一个小孩子下那样的毒手”
“为了地位和权利,他们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郁梦离笑着问道。
明云裳的眸子一眯后道:“别让我见到那些人渣,否则我一定要把他们剁了喂狗”
她这样的话若是从其它的女子嘴里说出来,不是嫌太过狠毒就是太过无情,可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郁梦离却觉得很温暖,他轻笑道:“他们的肉狗都不吃的。”
“你怎么知道”明云裳反问道。
郁梦离淡淡的道:“因为我已经试过了。”
这一次轮到明云裳有些无语了,郁构离却又笑了笑道:“怎么呢觉得我太狠了吗”
明云裳摇了摇头后道:“我只是在想你是用什么法子将他们打倒的,日后对付容景遇的时候,我也想试一试。”
第十四章
郁梦离失笑,明云裳却又问道:“你在这上面冻了三天三夜,想来也没有吃的,是如何撑过去的”
“第一天我希望大哥只是忘记了,他会来救我上去的,于是我咬牙忍了一天。第二天我知道他不是忘记我在这里,而是故意引我到这上面来的,所以我要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第三天我知道我快死了,可是我若是死了的话,我娘只怕会伤心死,死了儿子的母亲在高门大户里是没有生存的资格的,所以为了我娘我绝不能死,可是最终我娘却为我而死。”郁梦离笑了笑道:“不过我娘这一次却并没有死,她摔下山崖是命大的先被树枝挂了一下,然后又被人用轻功托了下来,只是这些却是往后苦难的开始,所以事后想到这些事情我终是觉得也许我娘那一次就摔死了她也就不用吃那些苦了。”
明云裳看到他淡然的笑脸时,心却有些酸,他此时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叙述那些旧事,可以想像的到他后面经历的事情怕是比这件事情还要可怕百倍,她忍不住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凉,还在微微发着抖,她顿时明白他怕是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在他的心里,想来也是极为痛苦的。
她轻声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如今的身体也还好,并没有因为那次挨冻而有所损伤。”
一向淡然的郁梦离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她愣了一下,他却又缓缓的道:“是啊,我现在还好好的了”
明云裳又哪里知道那一次的冻伤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因为寒气入体太重,儿时的他经脉几乎俱伤,身体也四处都是冻伤,若非他福大命大遇见了他的师父,他此时怕是还要和他装病的模样一个样,受不得一丝寒气,经不得一丝风霜,常年卧病在床。
两人说话间,那吊篮已经被摇到了山顶,郁梦离先下了吊篮,然后再将明云裳扶了出来,明云裳走出来的那一刻,看到山下雪气茫茫,几乎看不到山下的房屋,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想到当年那个救子心切的母亲纵身一跳的情景,她忍不住缩了缩。
郁梦离看了她一眼,牵着她朝前走了两步,一阵寒风袭来,她只觉得遍体生凉,他将她的手撮了撮,然后放在掖下为她取暖。
明云裳的嘴角微微一扬,他却又道:“迟些你跟着我来便好,其它的事情不必过问。”
明云裳点了点头,他却已将她的手放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学院里,两人到达的时候,里面正在上课,一片热闹,里面显然有不少人是认识明云裳的,都微笑着和她打招呼,有人微笑道:“付老爷今日得空来转转啊”
她知道是她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的事情,当下无论对谁都只是浅浅一笑,对于别人的问话只是点头,她不知道她所扮那人说话到底是什么声音,自是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