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看到了雪绮还站在门口看着我。
回眸一瞥时,她已经是一个青春褪了色的孕妇,那么的臃肿,粗俗,甚至丑陋。
只是夕阳照耀的那一刹,我却产生了错觉。
我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留着黑色长发的小萝莉就站在那里,她那么天真,那么纯洁,那么的美丽。
她还像小时候那样默默地看着我离开,朝我微笑着挥手道别。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但是我流泪了。
20年的养育,20年的回忆,20年的故事,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虚无。
那一年,我和雪绮坐着车一起周游全中国。
而如今,只剩下了我孤单一个人,开着同一辆车,穿行在荒芜的天地间。
风吹来阵阵的细沙,弥漫了天地,迷离了我的眼,最后落在我心里,仿佛,早已预言了结局。
我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来自远方,那里有儿童的童谣,有小女孩的哼歌,有少女的欢笑,也有男女情侣们幸福的呢喃声。
只是,无论哪一种声音里,我也再找不到雪绮的身影。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还是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几度花开花落,有时快乐,有时落寞。
真的很欣慰生命的某段时刻,我们曾经一起度过。
再见了,雪绮。
再见了,我的青春。
再见了,我一生最爱的人。
最后,也该结束了,我们的萝莉梦。
这就是我和雪绮的结局。
这就是我和那个我一手养大的小萝莉的结局。
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我们就此成为了路人。
全世界男人对少女的幻想都是虚诞,它们终将死于现实的悲哀。
一个月后,我通过华哥的关系,找到了公司倒闭后带着雪绮剩余财产潜逃在外的张木易。
那天,我从地摊上买了一把水果刀,然后找到了张木易所在的豪华别墅,当他从家门口出来时,我拼了命地冲了上去,把他刺向了他。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张木易居然有五名随身保镖,在张木易还剩下一口气时,他们冲上来夺下了我的刀,重重地把我踹倒在地,然后,把我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制服了我。
没几分钟后,我被警方逮捕了。
那是我这一生中听过的最恐怖的警车声。
就像死神的脚步声。
两个月后,我上了法庭,当雨慧给我找的律师向为我开脱时,我却伸出手制止了。
“我认罪。”我在法庭上如是说道。
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哥,你干什么认罪”
“”
“小东,你胡说些什么啊”
月子、雨慧,还有我的姑父姑妈,包括我的一些同事朋友,全都被我的行为吓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认罪。
“哥,你没罪你不能这样认罪你还有机会摆脱罪名的”月子用从未有过的绝望声音呼喊着我,试图冲出人群,“张木易他才是罪人你没杀死他,你没罪啊”
被警卫拦下的月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张木易,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进监狱我一定让你受到应有的报应”被警卫拉下去的月子双目冒火,朝着张木易喊出了饱含仇恨的话语。“我诅咒你死”
而我看到,作为原告的张木易,却是不屑地看了月子一眼,嘴角含着一丝轻笑。
最后,法官以谋杀未遂罪判处了我三年的有期徒刑。
我同意了法官的判处,没有再让律师替我上诉。
当我被带上冰冷的手铐,被jc带出了法院,一路带上警车时,我看到了雨慧脸色苍白,瘦弱的身躯被涌上来的人潮淹没,我看到姑妈不停地擦着眼泪,我看到表哥涨红了脸,咬着牙在人群里高呼我的名字。
“小东,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干什么认罪”
“你坐牢了雨慧可怎么办,你说话啊”
“”
我的姑父姑妈,还有小芳阿姨都冲上来想要拉动我,但是我只是木然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个个地陌生人。
他们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虽然能传到我的耳里,却显得那么的遥远。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所有人,然后,警车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隐隐听到了哭声,来自身后,我不知道是谁的,回头时,我才看到月子拼命地朝我跑来,追着我坐的车。
“哥你回来你回来你不能这样走”
“哥,我爱你”
但是,警车越开越远,月子的身影被拉开在了后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我的灵魂被抽空了。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会前往何处。
当我回过神来时,冰冷的手铐已经从我手上解开,而在我面前的,是比镣铐更冰冷更黑暗的囚室。
就像一个个黑洞,一旦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因为谋杀未遂,被判了三年刑。
囚室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床,和门边上的一扇小窗户。
每天,我就躺坐在黑暗的囚室里,也没有开灯,就那样坐在那里,冰冷的屁股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同整个人都变得冰冷,全身的血液也在渐渐地凝固。
囚室只有一盏的吊灯,到了晚上,昏暗的光线根本补足语提供足够的光线和热量,我只能蜷缩着身体,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闻着囚室里腐烂恶心的粪便和尿酸的味道,感受着细细的虫子爬到我的身上咬噬着我的皮肤。
一天天、一个个月,我就那样在囚室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