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注视着自己在镜中的每个动作,只有少数几个上班族群,全都上了年纪,正卖力地操练着,接着她看见了桑迪伦,一身汗衫、短裤,正在操作拉臂机。
他浑身被汗水浸透,深色头发贴在后脑。他看起来不错,事实上,不只不错,他看起来美丽极了。他瞄了眼计时钟,缓缓拉了最后两下,然后松开拉杆,站了起来。他转身发现她,挥了挥手,看着他走来,她突然想起自己不知有多久不把男人当男人看了。她暂时放任自己欣赏着他利落的肌肉轮廓和平滑晶莹的肌肤,然后甩甩头,重拾自己原有的角色。
他走近她,边说:「我想妳的三角肌还算可以。妳需要的是练习空手道。我不喜欢上次妳手持sig和柯尔特两把枪却被我轻易制伏,妳必须学习自我防卫,而枪枝又太危险了,妳认为如何」
她认为如何她早就练过空手道了,两年前,只是半途放弃,因为滑雪时摔伤了腿。她的身手相当不错呢,只是两年的中辍对于空手道艺术来说是太长了。而此时他正提供她第二次机会,她点了点头。接下来是一阵暖身、肢体伸展以及她这辈子前所未有的磨难时刻。桑迪伦很快便发现她受过训练,更加毫无顾忌地对她摔掷扑拉,并且不断向她挑衅。在一次猛烈抛掷之后,她平躺在地,仰头瞪着他。
「我不站起来,我可不是被虐待狂,你一定还会摔我的。我不想知道我的跌滚功夫有多么好。」
他笑着俯看她。「妳做得很好,别抱怨。妳学过空手道,这对妳一点都不陌生,妳知道,学习如何摔跌是很重要的。」
「我还是不打算起来,都已经两年了。」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去。「好吧,轮到妳来摔我。不过我那么做并非为了折磨妳,倘若妳不懂如何跌得漂亮,可能会伤了自己的。来吧,现在该妳了。」
她抓住他的手一跃而起。
他朝她咧嘴一笑。她的表情好紧张,而且严肃,看样子像是要杀了他。「千万别停止思考,薛妞。别避开对手的目光,准备好随时出击,但是别紧绷。妳知道该怎么做的,好吗开始吧」
他让她尽情摔他,运用自己的动能帮助她。当她终于将他掼倒在地上,她兴奋得意地跳跃、叫啸个不止。「不错。」他缓缓站起,接着两人继绩练习了半小时。
她累得趴倒在地,急喘着。「够了,我就快死了。我连眉毛都在滴汗。」
他抛了条毛巾给她。身子完全地干爽,他几乎没有出汗。「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努力操练过。」
「是啊,所幸妳是空手,没有拿枪。」
「你总不能徒手对付二十呎外的对手吧,长官。那次学院的演练,倘若你不是距离我那么近,我或许能击中你呢」
「的确,可惜我夺走了妳的枪,假如那是真实情况,妳早就没命了,我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以后我会尽量找时间训练妳。有个课程非常适合妳,男女学员兼收,教课的是我的一位老友,名叫奇哥,是个硬汉。他应该会接纳妳这个学生,虽说妳的手臂又细又瘦。」
她忍不住大笑起来,两人沐浴、更衣完毕。他走路送她回家,在门前对她说:「这个周末把妳的住处安顿好,薛妞,不准再有借口。周一在总部见了。这是奇哥的电话号码。屿,对了,明天妳可能会有点酸痛,不过不会太严重。记得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或许再加几片阿司匹林。另外妳也不妨考虑先用冰袋敷一敷。」
他突然停顿,歪头看着她脂粉末施的脸孔和一头乱发。「妳很不错,薛妞,真不错,我原本以为妳会大呼小叫的。」
她瞄一眼人行道,心想该如何将他当场掼在地上。
「我在注意妳的眼睛,我看穿了妳的邪恶脑袋。不要,薛妞,别想把我摔倒在花坛上,今晚不行。」他挥挥手走开了。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走远,才走进公寓里。他转过街角,朝东走去。
「那是桑迪伦吗」
她惊吓得差点向后仰倒。从树背后窜出个人影来。「噢,我的天,是你啊,道格。你害我差点吓出心脏病来。有事吗你的工作还好吧」
「我在等妳,蕾琪。原本我想邀妳一起晚餐,可是妳不在家。」
「我在健身房里,桑迪伦把我给累惨了。」她发现他疑惑的眼神,急忙补充道:「空手道。不知道你是否记得,两年前我曾经学过空手道,但是中途停了课,现在我要重新开始,学习摔跌的方法。」
「为什么跟他一起」
「以后我会跟着一个名叫奇哥的人上课,你知道桑迪伦的脾气,他要我每天晚上都去上课。」
「那个家伙对妳有意思吗,蕾琪」
「桑迪伦吗老天,道格,他是我的上司呢他是小组的组长啊只是公务罢了。」
「是啊,这理由倒是挺方便。」
他在嫉妒,她很惊讶看见他的这一面。她笑着轻拍他的肩膀。「桑迪伦是个专业人士,他对小组里的任何人都没兴趣的,不像你想的那样。」她想起白汉纳。桑迪伦和汉纳之间是否有什么
道格从她的眼里看出,她在说谎。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她撒谎。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已经五个月不见了,该死的调查局已经掌控住她六周之久,他们还打算对她做些什么他深吸了口气说:「我们进屋里去吧妳先洗个澡、换衣服,然后我带妳去吃晚餐,明天一早我就要回旧金山了。」
「太好了,道格。你回家以后会去找何甘蒂谈谈吧」
「是的。」
她点点头,带领他走进她空荡荡的寓所里。
她向警卫微微一笑,然后翻开她的黑色联邦探员皮夹。美丽的金星徽章闪亮着。
「妳是薛探员」他查看手中的名单。「新任探员」
「是的。我想到办公室去处理一些事情。」
「在这里签名。要离开时得再知会我一声。我是尼克。」
她朝警卫挥挥手,走向电梯,低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格格响起。倘若有人问起,她打算说她加班为了研究雷诺玛的案子。她在五楼出了电梯,通过一大段走廊,右转然后左转,来到办公大厅。她打开刑侦组大门。一片黑漆,她不得不将整个办公室的灯全部打开。夜晚时,这里气氛全然不同;少了人声、谈话和呼吸声,让她几乎产生不安的幻觉。偌大的办公室中只有她独自一人。所幸她带了枪。
「别娘娘腔了。」她大笑着说,房间立刻悬荡着鬼魅似的回音。她真恨死天花板上惨白的荧光灯。
她调出计算机里储存的所有名册数据,只花了二十分钟便找到了他。若是他在过去七年当中曾经再度犯案,她应该两分钟不到就能找到他。但是他没有。
她读了关于他的侧写。一读再读,然后诅咒起来。在她修习犯罪心理学期间曾经写过犯罪心理侧写,至少有数十篇。她的毕业论文题目则是「连续杀人犯的精神测定」。照理说她应该能穿透这类恶魔的深层心理,洞悉他们错综复杂的内在。她的论文通过了,这表示她的论点至少相当具有说服力。事实上她自创用来评估连续杀人犯心理状态的各种测验及检定方式获得了极高分数。但是那些方法毫无用处。他依然逍遥法外。
即使是调查局所作的侧写也无法提供任何有助于寻找凶手的线索。没有新的发现或观点,完全没有创见。她重复读着那两句。「凶嫌绝不会改变作案模式,他的心理特征迫使他一而再地重复固定的犯罪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