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门到前厅,到中厅,再到后厅,一路走来,无论厅、房或者天井走廊,那些古朴的红地砖铺设方法无非两种:一种是“人”字形,一种是“田”字形。
实际上这两种铺设都有它的独特内涵:“人”字形铺设寓意着有人气,“田”字形铺设寓意着有田地,由此可见整个许驸马府的地砖铺设也是十分讲究的。
但是在这,青石地板呈现独特的“丁”字形样式,有别于之前的两种铺设方法。
我有点诧异了,因为在中国传统的理念中,“丁”字形铺设寄托着人丁兴旺的意思,但是问题出在这里是后库房。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后库房,在传统的潮州建筑中,一般用作停放宗族中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的寿板或者临时堆放杂物的地方。旧时过了五十岁的人,称为上寿,大凡有钱人家便会开始准备棺材,并停放于此,以备老人驾鹤西去时之需。
记得我小的时候是在外公家“驷马拖车”的老宅子度过时,外公还常常训斥我那位三代单传的表哥,说要他发愤图强,来时光宗耀祖之日别忘备口上等的柳木大棺置放在后库房中,好让他老人家无后顾之忧。
可由此看出后库房是阴气极重的积尸之地,而许府在这祈求人丁兴旺,是否有些不妥呢
对于这些营造的小风水我一窍不通,尤其这些达官贵人的府邸,就算把牌坊街的墨镜佬唤来也不一定解释得通,我只好不作搭理,转头望向在一旁自顾自地在“丁”字形青石地板上左踩踩右踏踏的渡边云子。
“渡边小姐,你在干什么该不会是叫我来这里和你玩跳格子吧”我忍不住对渡边云子说道。
渡边云子对我的提问丝毫不作搭理,照样在地板上如同小鸭子般摇摇晃晃地跳着。正当我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变戏法般从靴子两边掏出两支小铲子,递给我一支,然后对我说了一句:“来,阿二哥哥,帮我一起把这块青石地板掀起来”
“你想撬开这块青石地板啊”我登时目瞪口呆起来
第八十三章 头次杀人
对,马上把这块青石地砖撬开”渡边云子说罢,已经把手电筒夹在腋下,操着小铲子头也不抬地掘了起来。
“每次都这么神神秘秘的而且我也不是盗墓专业户啊”我虽然嘴上嘀咕,但是还是蹲了下来,帮渡边云子干起活。
就在昏暗的许驸马府后库房之中,我和渡边云子一铲深一铲浅地挖了起来,我虽然心里没底,可是如今也只能对渡边云子言听计从,因为我感到自己就像陷入一个无比巨大且扑朔迷离的谜团之中,除了如扯线木偶般由渡边云子操控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要往哪走,走几步,怎么走。
忽然,借助着微弱的光线,我惊奇地看到:就在我们挖得起劲的这块青石板下,猛地闪射了一下银色的光辉
而且,银光并非单一,而是密密麻麻的幽幽折射着光芒,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就在我狐疑的那一刻,这璀璨的光亮又瞬间黯淡了下去,一切又似乎恢复了正常。
“莫非我真的看错了”我自己心里暗道。
我望向一旁的渡边云子,此时她正全身贯注地使用小铲子挖掘着,丝毫没有觉察到一点异样。我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告诉她也是白搭,鬼叫我的眼睛有时候会灵光乍现,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呢
此时我们已经渐渐将四周的缝隙撬大,从密致的“丁”字形铺设手法中把这块青石地砖分离开。渡边云子放下小铲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一手握住了夹在腋下的手电筒,另一只手伸向这块青石地板砖,小心翼翼地将其从地面上揭了起来。
这块青石地砖给掀开后,地面立刻裸露出一个暗格。我十分好奇往暗格里瞧了又瞧,只见这个不大的暗格里藏有一个金黄色的布袋,看上去已经有很长的历史,而且鼓鼓涨涨的,里面似乎藏着不少东西。
在我惊异的眼光下,渡边云子已经将那个金黄布袋拿在手中。我正想开口询问,忽然听到这个后库房里,突然“呖呖”地不知从何处刮起一阵劲风
我大骇,还没来及得及做出反应,这股劲风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我和渡边云子之间。
“不好”渡边云子叫道,我扭头望去,此时一脸焦急的她,手上竟空空是也。我这才发现,刚才我们从青石地砖底下取出的那个金黄色布袋,竟被这股邪魅的劲风夺走
渡边云子第二反应极为迅疾,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这浓重的暮色之中。没有了手电筒,瞬时这个黑沉沉的后库房里就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
我正想拔脚追赶,忽然觉得脖子一紧,然后忽地一下两脚悬空,整个人莫名其妙地给吊了起来
“大事不好”我立马慌乱起来,两手使劲抠住勒住自己脖子的绳索,好让颈部多出一点丁空隙来缓和呼吸,饶是这样,我已经憋得脑袋发沉,觉得自己头部充血肿大,喘不上气来
“fuck”我心里怒骂一句,突然想起在中厅吊起渡边云子的诡异黑影,心中愈加惶恐,不知不觉中胸口已经发闷,眼前也不自主地阵阵发黑,气息没法补充,任凭双脚像踩自行车似的乱蹬也无济于事。
天哪,我阿二莫非今天要给活活吊死在这个鬼地方
宝贵的时间已经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已经由最初的紧张焦躁变为现在的近乎绝望。脖子上的绳索正阴阴地带着一种绵劲缓缓地绞着,越箍越紧,我愈加难以挣脱,就在我徒劳地用手撑拉着绳索时,霎时想起了腰间别着的那把长曾弥虎彻。
此时此刻,这把虎彻短刀成为了我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我不假思索地拔刀出鞘,然后照着上方就是用力一劈
只听到“嘶”地一声,夹杂着另外一声划破许驸马府死寂的凄厉惨叫,我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夺命绞绳力道一空,整个人身不由己地跌落下来。
死里逃生的我惊魂未定,漆黑中竟有一物掉落在我的脸庞,连忙一手接住,然后赶紧滚向角落,方敢大口喘气维持呼吸。
霎那之间,整个后库房又是一片静寂,安静得可以听到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我不由得蜷缩在角落里,屏气凝神不敢做声,然后打起二十分精神,在几乎不能辨物的一片混沌中留意着周围的细微声响。
可是刚才偷袭我的那个黑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了声息。我耐着性子等了又等,还是警觉着不敢动弹,就这么过去了好几分钟,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动静了。
这时候,我感觉到刚刚接住的东西有些粘乎乎,于是将那异物慢慢凑到眼前,几乎碰到鼻尖时才好不容易察觉
那是一截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