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许和胜这棵树,离开了许家,孟明和许义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什么改变。
一切尘埃落定了,回想过去的种种,孟明把一切悲痛都沉淀在内心深处后,他继续围着儿子转。
离开了许家那是非之地,不用再绞尽脑汁地去讨好去奉承了,孟明和许义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也很平静。
下课后,许义坐在座位上没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资料。这时候赶着走的同学太多,许义知道自己慢吞吞的可能会阻碍到别人,况且他现在这身子也禁不起任何的冲撞。
等同学们几乎走光了,许义才站起来。
这时手腕的电子仪闪烁,许义一看是朱远地,忙点开:“远哥。”
“小义,你下课了吧我来接你一起去吃午饭。”
朱远地温和的声音就在耳边,许义突然想起了昨天爹跟他说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许义垂下眼睛,一时百感交杂,都忘了回话。
那边传来朱远地疑惑的声音:“小义”
许义忙应道:“在,我这就出来。”
“好。”
朱远地按掉电子仪,靠在寛厚的沙发上微抬起下巴,示意自己的秘书助理下机去接许义。
十几年前,朱远地曾经喜欢过许和胜。许和胜虽然不够聪明,但他的个性很开朗,笑起来很阳光极具感染力。在黑暗呆久了的人,总是喜欢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风景,那时候,他就看上了许和胜的阳光。
那时候的许和胜已娶妻生子,自家的生意也经营得很不错,还持续发展中。对朱远地的明示,他虽然惊谎但还算有胆,战战兢兢地婉转地拒绝了。
许和胜不是唯一,也不是什么绝色要非他不可,朱远地笑笑就放过他了。又因为许和胜跟别人的唯唯诺诺不一样,朱远地还介绍一些堪堪能打个擦边球但利润很丰厚的生意给他。
十几年后,在偶尔的场合朱远地见到了穿着军装,长相酷似许和胜但五官更精致的许义,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也只是当时留下印象而已,朱远地身边一向不缺人,很快就忘了。最后让朱远地又记起来许义的,还是脑残的许和胜自以为是的在他面前寛衣解带。
在医院里是朱远地和许义第一次正式见面。当时许义在暗自默默流泪,那满脸的泪痕和倔强迷茫的表情,令朱远地的心稍动了动。
之后每一次去医院探望许义,许义对他那种感激,儒慕,敬佩,欣赏的神态都会令朱远地很有成就感,同时许义的单纯和在他面前才会有的天真,都令朱远地对他也越来越怜惜和疼爱。
于是,帮他进了学院,还让自己的特助教他经商
朱远地摸着下巴,在想着自己究竟对许义怀着什么样的感情为许义做的那些事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难能可贵的是自己有这个心去为他做啊。
情人朱远地摇了摇头,许义现在这副身子禁不起折腾,他一向喜欢健美阳光的男孩子。
儿子摸摸自己光滑紧实的脸,朱远地不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71、220
精致的小菜摆了一桌,每一碟份量都很少,但全部都吃一点的话,就算是个壮年人,也足够了。
每一次朱远地请许义吃饭,都是这样的排场。有胃口的人,看着垂涎三尺,但没胃口的人,看着不用吃都饱了。
许义今天真的没胃口,早上喝的那半杯高蛋白饮料似乎还停留在胃里一样。但他也不愿意拂了朱远地的好意,勉强着自己吃朱远地夹给他的菜。
“不想吃就别吃了。”朱远地拿开许义面前的碟子。
许义很快抬头看了朱远地一眼,放下筷子低声道歉:“远哥,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吃饭要吃得开心,别勉强自己。”朱远地温和地笑笑,把一杯热茶放在许义面前。
朱远地自己也奇怪,在许义面前他总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面对这孩子他总是和颜悦色的,很有耐心,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柔似乎都给了他了。
许义朝朱远地笑笑,但很快就挪开了眼睛,目光闪烁,似乎还带了些羞赧和别扭。
朱远地盯着许义目光闪动,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孩子今天的异样。他是什么人啊刀枪血腥中闯过来的,阅人无数,情人无数,曾经的黑道老大今天这孩子看向他眼神,除了以往的儒慕和尊敬,还隐隐带着爱慕,自卑,恐惧和悲哀。
被朱远地这样盯着看,许义浑身都不自在,动也不敢动。
没一会儿,许义就坐不住了,他抬手握拳放嘴巴上咳了一下,借故掩饰他的不安,扯了个淡淡的笑容对朱远地说:“远哥,我打算搬出来住了。”
“噢”
许义眼巴巴地看着只噢了一声就没有下文的朱远地,见他挑着眉看着自己,似乎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我,我昨天跟爹顶嘴了。”许义又想起了孟明那番话,更自卑了,垂下的眉眼都捎上了无奈和伤悲。
朱远地打量着许义,目光停留在他抿紧的苍白嘴唇上:“你爹说你什么了”
许义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认为我以后就这样子了,不会好了”
那句爹想安排我结婚许义没说出来。对着朱远地,他也说不出。
朱远地抬起许义快要垂到胸膛的下巴,逼着他看着自己:“谁说不会好医生不是说了现在只是过渡阶段你这是重伤,你的腰椎是被机甲砸断的,真以为一两年就能完全恢复跟以前一样”
许义看着面前这张成熟充满魅力的脸,嘴唇颤了颤,欲言又止。
不能说,不能问,也不能想,他真的不能失去朱远地。
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汇成一句:“远哥,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