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一生的时光,而我,只拥有她短暂的十几个月。
有时会想,若我变成吸血鬼,她会选择谁我告诉自己,不会是利奥。
我是她生命中的意外,用自己冲动鲁莽的行为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我曾经苦恼迷惘,但凯瑟琳渐渐填充了我的生活,她是英格丽留给我的爱与希望。
于是,我将全部的爱倾注于她,不再困惑。
然而我还是没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不,您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不,我不是。我自以为是的伟大父爱伤害了无辜的孩子们,自私固执的感情让许多人因此受难其实,我才是所有悲剧的根源。”
“可如果能够重来,你仍然会做同样的决定,不是吗这一切的根源不是任何人,而是爱。
父亲,爱是无罪的。”
维多利亚把手放在利奥宽大的掌心里,他看着女儿秀美的面容,含泪握住她温凉的指尖。
太阳按部就班地西行,父女俩在山顶渡过了温馨的一天。伴着落日的余晖,回到山脚下。
“父亲,一定要去吗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维多利亚凝视着利奥坚毅而又憔悴的容颜,轻柔的声音里,忧伤无处不在。
“孩子,我们不能放弃任何机会。当安东尼奥在亚瑟身上苏醒时,你不会忍心杀他。
但聪明如亚瑟,他必将利用这个优势条件牵制你的力量。
所以,交给我们吧今天,无论我失败还是成功,我都会和你的母亲重逢,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
利奥从容地笑着,泪水却径直流进嘴里。
维多利亚没再说什么,她靠在父亲怀中,紧紧拥抱着他。
她知道,只有获得救赎,利奥的心才能重归完整。
“父亲,我爱您。”
“我也爱你,女儿。”
利奥来到亚瑟城堡,向侍从报上自己的身份姓名,托他传达,说亚瑟一定会感兴趣。
果然,他很快被带入城堡,在众多血族的审视下,走到大厅中央。
“统领大人,您是否满意我欢迎您的规模除了门口的侍从,所有血族都在此列队恭候。”
亚瑟在座椅上悠闲地说,言语谦和,口气却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亚瑟大人,我想您已经看出我的来意。请答应我微小的祈求,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我不明白,”亚瑟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你放弃在舒适的圣艾夫斯庄园安度余生,而要到这里求死不只是为了救赎吧”
利奥此刻的内心活动平静强大,亚瑟家族的任何人都感觉不到丝毫破绽。
但他的请求实在让血族难以理解。
人类不都是渴望永生的吗至少他们没见过主动寻死的猎人。
“亚瑟,我的光之谕已经不复存在,不再是曾经骁勇善战的猎人。自从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一直忏悔。如果不是我的介入,英格丽不会死,许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所以,我请求由安东尼奥亲手结束我的生命。这是我欠他的,也只有如此,我才能获得救赎。
利奥从容镇定,当亚瑟逼近并直视他的双眼时,也没有丝毫慌乱。
足足有两分钟,亚瑟紧绷的五官才稍微放松。
“有意思。可是,我真有些舍不得让你死。”
“不是你,是他。我知道你可以收放自如地控制安东尼奥,随心所欲地驾驭他的身体和灵魂。
所以请让他醒来,我知道,他依然恨我,他会帮我完成心愿。”
“哈哈利奥,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我想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怪胎女儿和你的老情敌,两人一个有所期待,于心不忍;一个丧失希望,决意求死。我想他是不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利奥技巧娴熟地让自己的表情伴随着内心活动由惊讶转为坦然。
“至少能让他醒来和我对话,给我请求的机会。没有猎人知道我在安布尔泽恩,而我,也没有任何武器。
难道,亚瑟始祖担心没办法控制他”
“不可能”
亚瑟的声音突然高亢,他绝不允许自己的高傲和威严在众人面前遭到任何损毁。
“我当然可以控制他,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
“如果你不答应,难道会让我活着走出去既然都是死,为何不用你宽大的胸怀接收一个卑微人类的请求”
利奥的声调抑扬顿挫,在场的血族无时无刻不再感受着他强烈的愿望,而且很多后裔都期待看到亚瑟完美控制安东尼奥的一幕。
亚瑟闭上眼睛,旋即又冷笑着睁开,他背过身走回座椅前,不慌不忙地坐下。
“我向来不喜欢让猎人加入亚瑟家族但是,你,让我非常感兴趣。先修养三天,然后,由我亲自转化你。”
亚瑟的决定让血族们很惊讶,更出乎利奥的预料。
三天后,一切都晚了。
“不今天是我和英格丽相遇的纪念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今天和她重逢。
我没想到亚瑟你如此胆小,看来,你还是害怕他,害怕安东尼奥。”
利奥说罢,就从兜里掏出一个装满淡青色液体的玻璃瓶。
拧开盖子,独特的清香便弥散在屋内。
吸血鬼们并不惊慌,他们知道那是人类的毒药“甜美的梦”。
不知是哪位药学家发明了这种药,让它散发出举世无双的甜美香气,喝下去,便会在梦幻的眩晕中毫无痛苦地告别世界。
亚瑟显然被利奥刚才的话激怒,他像一道闪电飞到利奥面前,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愚蠢的人类,仔细看清楚”
亚瑟说完闭上双眼,双手垂到身边。
几秒后,他缓缓抬起浓密的睫毛。
“嗨,利奥,好久不见。”
“安东尼奥”
利奥认真探究他的神情目光,仔细辨认着。
“嘿,抓紧时间,伙计,亚瑟可没那么多耐心,他告诉我,你有一个愿望。”
“是的我希望能由你来结束我的生命,在今晚。”
利奥握紧手中的药瓶,目光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明白。”
安东尼奥唇边荡漾着浅浅的微笑,拔出腰间的匕首,又向前走了几步,两人的身体已靠的很近。
伫立在周围的吸血鬼们神色各异,却也十分安静。
“吉恩,过来。”
安东尼奥突然说,他的表情瞬间有些痛苦,但很快恢复。
吉恩困惑地走到他身边。
“不”安东尼奥的眉毛拧到一起,声音变得艰难:“不要让他孤单地倒下,一会儿,要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