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薯园。
六个孩童挖了十二条臂粗的蕃薯,跑回了玩耍的山坡地,推起了瓮高的土窖,取干燥芦苇草,火石子打燃丢进窖里烘烧,烤得泥块火热通红,再将蕃薯全数丢进窖里,拿石块砸垮,用枯木打碎火烫泥块,将蕃薯密盖了起来。
盏茶时间,碎泥窑轻烟袅袅,冒出了烤蕃薯香味弥漫,令孩童们闻之垂涎欲滴,各取枯木挑出火烫泥块,即见烤熟的蕃薯。
孩童们一边扳着蕃薯吃,又烫嘴又烫手,吃得舔嘴砸舌,直呼过瘾,还是偷来的好吃
张心宝首次尝试这种吃法,在饥饿之下,觉得比皇宫大内的膳食来得千百倍的好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不好了闻香气而来找碴的孩童,居然有十个。
一名一身晒得古铜色的男孩为首,排众而出,比小呆长得更壮,居然高出了半个脑袋,手持沾湿芦草棍怒斥道:
“小瓜呆出来又偷我们园里的蕃薯吃,这次非打断你们兄弟的贼手不可,叫你们以后见我小黑,永远绕道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吓得五个亲兄妹挤成了一团,女孩子家胆小,就哭了出来。
林呆不服气嘴硬道:
“上回你还不是伤了我们鱼池的鱼提着水桶故意在我们面前晃荡,骗说是钓的;我就不信你手中无钓竿,怎么钓鱼”
小黑暴烈怒吼道:
“是又怎么样你能拿什么咬我今天你们偷蕃薯叫我撞见了,又有这些人可以作证,就是打得你跪地求饶,闹到你老爹那里,也是你们理亏”
吓得林氏兄妹们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些什么。
张心宝见他蛮横不讲理,想起了亲阿爹的话,强拳出道理。
就踩前一步,背脊一挺,欲以暴制暴。
“你是什么东西像疯狗叫嚣,这丁点儿芝麻小事,当成天塌下来我们是偷菜离田,偷瓜离园,蕃薯吃进了肚子,你有什么证据”
这么一说,林呆兄妹们含额晃点,胆子就一壮,分列开来,个个揎袖欲干上一架,反正有小师傅带头。
小黑一愕真的语塞说不出话来,气的直跳脚,咒骂道:
“你是那来的野狗杂种这是我小黑的地盘,哪有你说话的份操你祖奶奶”
脏话没得说完。
张心宝双眼暴燃一股慑人杀气使得小黑及那群死党个个吓得心惊胆颤,毛骨悚然
这名块头不大的小鬼,眼神凛厉似剑,贯穿心扉,又似杀人无数的小魔神,有一半的孩童惊骇得裤裆湿了一片。
气势逼人,就是这种机会
霍
张心宝脚奔似飞,双手左阳右阴执着贯盈真气的芦苇湿剑棍,一招“偃月杀法”之潇洒至极独一无二起手式,“凤头点喙”触地一弹,横切过小黑的鼻梁。
“噗”的一响。
小黑如挨硬棍,仰天喷出一股鼻血,打断了鼻梁,惨叫一声,四脚朝天,昏眩了过去。
后面的十名孩童大吃一惊皆举芦苇剑棍朝张心宝横竖的乱劈过来,欲替老大小黑报仇。
张心宝瞧着这十名孩童的轻微动作;只感到对方每一下欲出招或横或直的举动,竟能清晰无误地判定芦苇剑棍欲达到之方位。
就似开了心眼般地炯炯然一视自己不禁也吓了一跳。
心神寂然,通澈照明却剑法神速,刻下挥洒迎战掠出。
将任何一个对手都视为死敌,摆出小刺客风范,杀气腾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刺客信条
十个孩童见张心宝形如鬼魅,浑身散发出一股气态氤氲,袅袅地窜开旋流;待他手中那只浸湿的芦苇剑棍击身之那一霎间,痛彻骨髓,涕泗横流,皆哇哇大哭宣泄这股莫名剧痛。
林呆兄妹们也料不到他竟然这么厉害齐齐动手参加战局,持芦苇剑棍,乱敲一通,打得他们鬼叫连天,直至草棍散了为止。
五名亲兄妹打得十分有心得,丢弃烂草棍,早上从张心宝学来的拳法施展开来,揍得他们鼻青脸肿。
林宜萱、宛萱两姊妹小小年纪却十分凶悍,双掌化为“狸爪”,上撩下迭右旋,扒得这十个孩童满脸指痕纵横累累,喊爹叫娘的如丧考妣,哀啼,出了多年来的被欺凌污气,直呼过瘾
以后这批顽童,见了他们兄妹五人,于老远处,就得绕道避之大吉
张心宝哨啸一响带着他们雀跃欢欣的奔离现场,消失在山坡尽头。
第十二章忘八淫虫
昨晚南行楚,今朝北沂河。
客愁能几日乡路渐无多。
晴景摇津树,春风起棹歌。
长淮亦巳尽,宁复畏潮波。
春雨刚停,河面水急湍流。
一对年青夫妇各乘一座“板船”涉河,女前男后相距一丈,皆有四名挑夫卖力抬着。
少妇黛眉含春双颊晕红,丹唇浅笑,一身粗麻布衣看似并非大户人家,却也中规中矩跪膝端坐如仪。
双眸凝望涛涛湍急,旋起的涡流眩目,促使她痴痴失神,好似憧憬美好未来,有诉说不尽的百般恩爱,可能是少女初为人妇的最大愿望。
突然间,板船摇晃一震,吓得她矍然吃惊猛地拉回了甜蜜思绪,赶紧捉住竹竿扶手,免得危险。
她才发现已经过河一半,四名挑夫涉水,水深及颈,水势汹汹,似有灭顶的可能
又忽然间,后方右侧那名挑夫好似一滑
板船座仰天倾斜约有三十度角,促使她跪膝端坐不住,身体往后右侧角一顿,双脚乍开,裙角一掀,露出了葱白滑腻如脂玉腿,连忙掩盖,跪坐如仪。
少妇已然螓首低俯双颊绯红,羞窘得有如处子般,心头小鹿乱撞,差一点就穿梆丢丑
猛地,左前方那名挑夫又是一滑
促使她惊吓往前一倾
坐姿霍起臀部翘拱改为跪姿,双手抓举竹竿扶手,惊骇得已无人色,如果摔人湍急中,岂有命焉
“小心点奴家不懂水性,吓死人啦”
四名挑夫皆四方转向回头,展露色眼眯眯,紧盯着雪白大脑,各自咽了唾液,不怀好意,更促使少妇双颊烧烫红至脖颈,慌然失措了。
后方的少男相公相距了二丈,瞧见了前面爱妻板船座左右倾斜,心惊肉跳大叫道:
“喂你们赶快抬我过去,我的小娘子那座板船好像出了什么状况快点快一点”
不说还好四名挑夫的步伐却缓慢了起来。
“嘻嘻别担心喽万一客人若有闪失,我们可要杀头负责任的,岂能开玩笑安啦”一名“人虫”诡秘笑容道。
“嘿嘿我们已经快得不能再快了,水漫淹胸,万一您有个差错,岂不要赔命安啦”另一名“人虫”笑得邪恶道。
这么一说,使得少男稍微安心,双手却紧捉扶竿,坐得四平八稳。性命只有一条,拿谁来抵命,又有个屁用
此刻,张让正驮着一名渡河人,小心翼翼,缓慢地从旁经过;肩上的那名客倌有如螃蟹似地四肢紧挟着他,早己吓得一脸发白,兀自哆嗦。
少男瞧着这般模样,舒了一口气暗道:
“还是我聪明多花五个铜钱坐得稳稳地,若叫这名丑老头单人驮过河,一个失神,说不定就把命给丢了”
啪啦啪啦
急流水声,却实叫人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