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了这么恶还想要别人的饶恕吗
“公子”当薛涛四女见面痛哭之后,居然一齐跪到了我面前,着实吓了我一跳。
“公子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只叹我等都是残花败柳之身难以以身相报,惟有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
看着四毅的面容,文弱之外透着刚毅,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叹着气,我道:“几位姑娘何必如此,不是有”本想说陆羽这些她们相好的男人,可看到她们面色一黯,我这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公子的担心我们知道。”彼此望了一眼,薛涛勉强笑着,“经过这多事,我们再下贱也没有脸面活下去,更别说其他的,不死无非是心有不甘,这样做,便是求公子给我们一个避难的地方,难道公子真要我们说出口吗”说着,不仅她,便是我连我身边的女人都眼泪盈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啦”权宜之下我也只好让她们先起来。
“只是我们为奴为婢的话公子不能当假,该如何称呼如何做还请公子示下。”
我有些意兴索然,挥了挥手什么也没有说了。
“爷,那邹凤炽的家产要去取吗”文姬邹凤炽事件之后,我们便循江而上,这一日便离岳阳楼不过两日路程了。
此时,太子李亨早在灵武继皇帝位,是为肃宗,让玄宗李隆基极为恼怒又极为尴尬;而永王璘不服,起兵争权。李白,唉,他此刻只怕也正处其中吧外战未消内战又起,真正难算的一笔帐
我摇了摇头,道:“现在战事正紧,我们就没必要北上去凑这个险,再说邹凤炽的家产埋得很是保险,只要不动工做什么是不会被发现的。”回头看了看,我又道:“你说我们要了那些家产干什么”
文姬轻轻一笑,道:“爷糊涂了我知道爷对这个不是很讲究,可你看现在爷自己这一家子,人多,女人又多,难免不有个要用钱的时候。玄机她们几人又不象我们,兴许有走的那么一天,嫁人的话我们也算是她们的娘家人,不备一份嫁妆么”
被文姬的话逗得一笑,我极快的在她腮边捏了一把,顿时把她羞得一脸通红:“你倒想得远”
“再说,手里有些也不会慌神,便宜了那些当皇帝的还不如我们自己拿着。”拍开我的手,文姬定睛看着我道,“爷不是说福祸难测吗就当是有个保险吧”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刚一转身便看到素素一双手朝我抓来,嘴里还叫着:“爷,你听,那边有琵琶声。”
素素这么一说,大家突然都有了兴致,齐嚷着去看看。顺着琵琶声,走上一道桥,便可清晰的听出那琵琶声是从下面靠岸处的一艘舟蓬里传出。
琵琶声细腻,点扣之间带着丝哀怨,让人听了凭添三分忧伤。拨得两响,那琵琶声遏止,便听舟蓬里一女人叹道:“白公子,这后面的曲是不是太伤了点”
一男子答道:“长恨便是如此,只怕还要伤人些才对。”
那女子又试着拨了拨琵琶,曲调更见悲伤,顿了顿便听到那男子道:“是啦,恨为求伤,恨是无奈唉”
文姬妺喜几女都围了上来,素素眼眶泛红,想问我却见我一脸沉思,便轻轻的伸手揪住了我的袖边。
“白公子,你这般写当今太上皇,不怕吃官司么”那女子轻声一笑,隐约可听出她笑声殊不欢畅。
那男子倒是爽声笑了出来,道:“这情之一字,便是太上皇也避不开躲不掉赖不走,他且不惧天下人说词,我又何怕他来治罪”
“是啦,道出人间真性情”那女子说了这么一句便奏响了琵琶。
先声中和,婉婉如诉,随着琵琶那女子口吐清音,唱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她声音清秀,与琵琶相偕,从舟蓬上远远的飘了开。
听着她唱这后世闻名的长恨歌,如在耳边述说这故事,我的心也随着这词相和、翻滚,一时间感慨万千,泪意上涌。
其后曲调中而一折,虽然突然却不离析,口中的词也到了“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我长长一叹,闭上了眼,只听到身后传来嘤嘤的细哭声。长至一段琵琶都撩人悲伤,再至后那琵琶声却急促如雨,闻之心情也焦虑起来。那女子声音拔高,却随着琵琶宛转而下,琵琶轻柔,每一弹却又压到半着,让人心也似随着压了下去,语调凄婉,如向情郎耳语,但又清晰明白,口口声声那词道:“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曲毕,众女皆哭,便是连项羽赵云这样的男子也忍不住眼内晶莹闪动。顾不得其他围听人诧异,我将文姬几女搂了过来,替她们一一擦拭了泪痕,无言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采萍和杨玉环站在了一起,两女都是泣不成声,任由着眼泪滴落成湖。江采萍身边还有个鸿现,可杨玉环便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原本丰腴的身子一段时间不见变得瘦弱,衣裙之下的肩膀显得那么单薄
此恨绵绵无绝期真的吗也许吧
“公子”当我走过杨玉环身边时,她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停下脚步,自从要妺喜救她出来后,她便没有与我见过面,更别说是说话了。我摆了摆手,放轻声音道:“杨姑娘,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不用想太多了”
“不”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决,杨玉环用含着泪的眼看着我,“原本我还在想,既然我没死那我就要回到皇上身边,继续做他的妃子,做他的女人就算他现在不是皇上了也好。可是刚刚,刚刚听了这首琵琶”她脸上浮起一丝凄婉的笑,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那么的脆弱无奈,“我才知道,纵然我回去了,也回不到原先的样子了,皇上不会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皇上落到如今这般都是妾身的错啊”
她不理不顾的放声大哭,双膝一软就那么软软的坐了下去。
“这不是你的错。你跟皇上之间的事没有错,错的,只是某些事罢了”叹了口气,我摇头说着。
是的,这样的事情能是她的错吗就算历史上没有杨贵妃,安禄山就不会反了吗兴许,有太多的原因可以追究,可以责问了啊
“娘娘,娘娘,我是力士啊是服侍你,服侍皇上的力士”
等我们走远,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推开重重人群,竭力朝我们的背影喊着,那声音凄凉尖锐。
“爷,我们走吧。”从马车内探出头,妺喜看了看我有些沉重的面容,道。
走还有哪里可以走遥看着远方,我心中叹了不下十口气。大唐衰败,五代十国,华夏大地又要生灵涂炭,天怨人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