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糟。就算尤利民省长,也不能回护于他。
“背着”青山省长来见岭南省长,本就是官场大忌。说不定不等李石深动怒,尤利民先就要找范鸿宇的麻烦。
范鸿宇,你搞什么名堂
“李省长,我知道这样做很冒昧,但为了洪南高速,我不得不来。这条路,对于我们青山省而言,实在太重要了。青山今后的经济是否能够提前几年走上快车道,洪南高速公路至关重要。”
在李石深锐利无匹的目光逼视之下,范鸿宇依旧镇定自若,缓缓说道。
“好一句不得不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你在这里表达你的意见如果你作为李秋雨的私人朋友来拜会我,我欢迎。如果你以此为名,想要达到其他的目的,那就请你免开尊口。”
李石深丝毫不为所动,语气益发严厉。
“李省长,我不是秋雨的私人朋友,我和她昨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见面。如同她刚才所言,我只是和她完成了一个交易,她同意以这种方式带我来见您。很抱歉,确实有欺骗您的嫌疑。”
范鸿宇冷静地答道。
李石远忽然插口问道:“交易什么交易”
语气十分警惕,也夹杂着一丝怒意。
范鸿宇,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将小手段耍到我的宝贝闺女头上来,当我是空气么
“爸,你别听他胡说,什么交易不交易的,难听死了”
不待范鸿宇开口,李秋雨小皮鞋一连跺了两脚,娇嗔道,被火红色连衣裙紧紧包裹的青春娇躯也不依地扭动,小嘴撅了起来。刚刚明明是她自己说的“交易”现在却成了范鸿宇在胡说八道,但小姑娘就有这种“耍赖”的特权。
实在李秋雨发现情形大为不妙,不得不“亲自出马”了,在大伯的威严之下,她不敢吭声,好不容易李石远出了声,还不得马上抓住这个机会。
小丫头畏惧大伯,远远超过畏惧自家老子。
“其实我们就是做了一回好事,商量着为益东山区的穷孩子们建座学校呢。呶,这是我同学在益东老家拍的照片,您两位瞧瞧,这些孩子多可怜啊”
小姑娘说着,也不管大伯和爸爸同意不同意,从小坤包里取出那叠照片,递给李石远。
终究还是不敢递给大伯。
似乎生怕这样子做“效力”不够,小丫头索性在李石远跟前蹲了下来,仰头向上,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指点着那些照片,给李石远做“解说”顺口将范鸿宇答应“资助二十万”建学校的事也说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时向大伯脸上瞄一眼,又飞快地转了回来。
无论如何,要为范鸿宇抵挡一下,将“水”搅浑。倘若就这样被大伯毫不客气地轰出去,范处长的麻烦就大了,只怕那二十万善款也就此打了水漂。
小丫头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大款”谋划了许久的大事终于要大功告成,假如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估计李秋雨要郁闷好久好久。
“照片给我看看。”
李石深忽然说道。
“哦,好的好的”
李秋雨点头不迭,手忙脚乱地将照片送到大伯手里,又轻移玉步,蹲到了大伯的脚下,伸手指指点点,絮絮叨叨的将范鸿宇的“义举”又叙说了一遍。
“二十万很大的手笔嘛范处长,这笔钱从何而来”
李石深看完照片,抬头望向范鸿宇,不动声色地问道。
“化缘。我以前在镇里工作的时候,搞了个工业园,认识几位香港的客商,都是些有钱人。我打算向他们要点资助。企业赚了钱,始终要回馈社会才是正道。教育为兴邦之本,也是这些山区孩子走出大山的唯一途径。投二十万在益东山区,所产生的效应,远远比投在大城市要大得多。纵算在未来,只有一个孩子因此受益,走出了山区,这笔钱就花得有价值,有意义。”
范鸿宇朗声说道,略略一顿,又加上一句。
“李省长,李总,我们想为这些孩子修一条通往未来世界的路。”
李秋雨便朝他伸出了大拇指,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
她和佟颜推动这个事,只是基于某种朴素的人道感情,范鸿宇却将问题分析得如此透彻,而且目标明确只要有一名孩子受益,这钱就花得有价值
李石深就笑了,轻轻摇头,淡然说道:“范鸿宇,你晚生了两千多年。要是生在春秋战国,也许就是张仪苏秦那样的人物了。”
李石远嘴角也闪过一抹笑意。
弄清了所谓“交易”的内幕,李石远自然放下心来。这个年轻人,看上去肆无忌惮,行事毫无章法,实际上很守规矩。就事论事,引导李秋雨一心向善,多行善举,怎么都不能说是错了。而他夤夜前来拜访李石深,为的也不是一己之私。实话说,洪南高速公路是不是能修成,对于范鸿宇本人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建成了,也是尤利民和青山省委省政府一帮大领导的功绩,和他这个小秘书何干
他却甘冒如此巨大的政治风险,当面向李石深“直谏”确乎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志向。
这样的人,在体制内堪称“怪胎”与大多数人的行事作风格格不入,也许走不了多远,就折戟沉沙了。然而,一旦他稳住阵脚,一步一步闯了过来,他日成就当真未可限量。
自来成大事者,无不是特立独行之辈,坚持自己的既定目标,无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从不退缩。伟大领袖,最高首长乃至李家老爷子,无不如此,俱皆走上了自己人生的最巅峰。
李石深那句话,看似讥讽,但李石远却很清楚,大哥真对这个年轻人产生兴趣了。
“李省长,张仪苏秦不敢当。他们只是想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秦灭六国还是六国灭秦,于天下苍生如何,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听这话的意思,范处长还不感冒张仪和苏秦呢。
李石深谈谈一笑,说道:“年轻人,你自视甚高。但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代局限。今人不见得就比古人高明。”
“是,李省长,我记住了。”
范鸿宇恭谨地答道。
“坐吧。”
李石深摆了摆手。
“是,谢谢李省长。”
范鸿宇也不客气,依言在一侧的金黄色沙发里坐了下来,双手抚膝,腰挺背直,双目平视李石深,坐姿端正无比。
一直在旁边垂手站立,不发一言的秘书这才走过去,为范鸿宇沏了一杯热茶,嘴角浮起笑容,眼里露出又是吃惊又是钦佩的神色。
这家伙,愣是扭转了李省长对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