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云湖是资本主义制度要全盘照搬他们的方法范县长,这样很危险啊,思想认识上要是出了偏差,工作上就会出大问题。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整个云湖县的事。干部队伍的思想观念,一定要保持正确性和纯洁性。你也是党员领导干部,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会很清楚。”
郑美堂变得极其严肃,语气十分认真,遣词造句再没有丝毫修饰,连“自欺欺人”的话都说了出来,双目炯炯,直视着范鸿宇,咄咄逼人。
谭启华双眉微蹙,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无疑,谭书记的心情也很不愉快。
这两位大秘书,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厉害,直接无视他这位市委书记的存在,当着他的面,就准备“开战”了。
不过一时半会,谭启华没打算马上“介入”且看你们要怎样闹
范鸿宇却笑了,带着淡淡的讥讽之意,说道:“郑书记,没那么严重。香港客人是专家学者,不是政客。他们在云湖讲课,讲的都是经济发展方面的内容。谈到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些经营管理模式,也是就事论事,丝毫都没有涉及到社会制度和主义。纯粹的学术探讨,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搞改革开放,就是要尝试一些以前没有搞过的新方法,学习别人先进的管理模式很正常啊。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连话都不让人家讲,怎么相互学习呢这和保持干部队伍思想的正确性和纯洁性,没有丝毫关联。”
“范鸿宇同志,如果你是普通的年轻人,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这么说我还能理解。但你是领导干部,代县长,还是这样看问题,那就只能说很幼稚。”
郑美堂毫不客气地说道,对范鸿宇的称呼也变得非常正式。
“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亡我之心一直不死,时时刻刻想着要对我们搞和平演变,这种狼子野心,我们必须要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你现在倒好,还将他们都叫进来,组织县里几乎所有的主要负责干部听他们大谈特谈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性,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你真的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本来就很清楚,故意避而不谈”
谭启华夹香烟的手指僵了一下,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郑美堂这话,好不厉害,已经不仅仅是针对范鸿宇了,“深挖细查”下去,极有可能牵涉到他这个市委书记身上。防“和平演变”保持干部队伍思想的正确性和纯洁性,可都是党委书记的正管。
郑美堂这是想将他和范鸿宇都在烩在一个锅里。
倒是好气魄。
范鸿宇还在笑,讥讽之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淡然说道:“郑书记,这么理解问题,是不是太片面了如果说,请香港专家来讲课,就是和平演变,就是路线问题。那全国其他地方请了那么多外国的专家学者来讲课,就都是路线问题了每年国家和各地都要派干部出国考察访问,那岂不是送上门去给人家给和平演变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云湖是省里明文规定的四个国企改制试点县之一,干部们不接受一点新知识,不尝试一点新方法,怎么完成省里交给我们的任务”
也是针锋相对,半步不让。
第639章郑副书记,你敢让市委发个文件不
郑美堂大怒,厉声说道:“范鸿宇同志,我不和你耍嘴皮子说那些没用的废话这么大个事,你们县里一不上报,二不请示,擅自做主。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市委市政府”
范鸿宇冷笑一声,说道:“郑副书记,这完全是我们云湖县政府职责范围之内的工作,我们可以自己决定。市委市政府管的是全市的大事。”
面对暴怒的郑美堂,范鸿宇还是很讲究,没有随口将谭启华牵扯进去。
“范鸿宇同志,你这就是狡辩。十二个香港专家,三十几个陪同考察的脱产干部,一两百名负责干部参加听课,这还是你们县政府职责范围之内的工作干部脱产,不经过县委同意,这是什么搞法”
郑美堂怒不可遏,脖子上青筋暴涨,就差拍桌子怒吼了。
在省里的时候,他可不敢这样和范鸿宇说话,如今情势大不相同,这上级领导的架子,无论如何都要端上一端。
范鸿宇笑道:“郑副书记,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县委怎么就没同意了陆玖书记要是不同意的话,这些干部能抽调得出来吗”
说着,摇了摇头,似乎对郑美堂这话大为不屑。
郑美堂就是喜欢摆摆谱,端个架子,也不看看对象是谁。范鸿宇倘若是那种能够被大喊大叫吓住的人,当初在省委党校时,就已经被郑副主任“吓死”了。
郑美堂却也不好对付,立马问道:“你说云湖县委同意了,那文件呢县委的正式文件在哪里”
尽管在盛怒之下,郑美堂也未失去理智,只提到云湖县委,不提陆玖的名字。须知陆玖是谭启华线上的人,郑书记可不想将谭启华和陆玖都牵扯进来,两面作战。
范鸿宇不由大为奇怪,反问道:“郑副书记,我真有点不明白了,县委一定要有正式文件,才算是支持县政府的工作吗无论省政府还是市政府,都有自己的工作职责,有发布的文件,我们一样要坚决贯彻落实。党政分家,可是中央文件明文规定的。”
就在一年前,中央出台了一份文件,明确要求地方上党政工作要分开,要实行二元化领导,党委不再包办一切工作。当然,在实际施行时,肯定会遇到一定的阻碍。在一党制政体之内,党政完全分家,那不现实。尤其许多地方的党委书记,早已习惯了大事小事一把抓,管全盘,更加不愿意分出手里的权力。
然而不管怎么说,中央确实有这样的明文规定,范鸿宇的反诘,甚是有力。
郑美堂脸上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一挥手,说道:“范鸿宇同志,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做这样无谓的争执。我想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这么干,是在冒险。上级领导如果认同你这种搞法,也许就没问题。但现在,已经有了不同的意见。某某同志那篇文章,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我希望你们县里马上结束这个行动,将香港人都送回去,不要再搞什么调研考察了,更不能再开大课,把全县的干部们都集中起来听他们讲课。这样很容易出问题。这事继续发展下去,就不再是你们云湖一个县的事情了,可能会影响到全市。你怎么搞云湖的工作,那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连累别人。”
范鸿宇不由暗暗摇头,郑美堂到了齐河,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这样的话,也是脱口而出。照说,到了郑美堂这样的身份地位,离一市之长的宝座也就一步之遥,说话作报告,那都是云山雾罩,老神在在的,随口一句话,就够下边的干部琢磨老半天。
这番话,如果出自乡镇干部之口,那才不奇怪。
可见郑美堂自以为是得多么厉害,认为他说的话,就是圣旨,齐河市上上下下的干部,俱皆要俯首听命,不能有半点违拗。
“郑书记,如果要我们把这个动作停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市委或者市政府下一个明确的文件,指出我们所犯的错误,我们自然会遵照执行。”
范鸿宇坐直了身子,正色说道。
郑美堂冷笑一声,说道:“范县长,你认为有必要这样吗你给下边的干部布置工作,下达指示,是不是每次都要发一个专门的文件没有这种搞法吧”
范鸿宇同志,请你注意,你现在是齐河的干部,我是齐河的市委副书记,你就得听我的。
“郑书记,这不是普通的工作,说搞就搞,说收就收的。”
郑美堂又火将起来,冷笑道:“这工作为什么不能收云湖为什么要搞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