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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床限制自由,小范围适当的活动一下,可以舒缓待决死囚的紧张情绪。就这样,我和商贾的刑床都从号里抬走了。但是李林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我亲耳听他说:“操朝令夕改,纯粹是自找麻烦”但是我觉得这话格外刺耳。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却一语成谶,不幸被他言中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和刘贵的关系迅速的好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吧真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天晚上,刘贵值班,照例和我吹牛打屁,九月底的夜已经很凉了,清冷的月光把窗外的屋脊洒上了一层萧瑟的味道。刘贵看看号里自制的日历突然说“这几天进的人太多了,算日子也该出一批了。”

“你是说释放”我看着他。

他差点笑出来:“所以说你还是啥都不懂啊才会被李文华反咬一口。进到这儿来的,除了取保候审和短刑期的服刑结束,再就是送监狱吃正宗的牢饭去和拉出去上路的了。哪儿有那么简单就释放的”

“上路”

“就是枪毙。”他看看我,“马上就到十一了,每年这个时候都得枪毙一批已经判了的。现在都23号了,今年的人特别多,我估计就是这几天了。”

“不过你还早,你才判没几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怂。”刘贵朝商贾撇了撇嘴。

我生怕商贾听到,赶紧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一直聊到了四点多,正当我打算再点一支烟时,忽然,我听到走廊的铁门稀里哗啦的声音。刘贵一愣,紧接着说:“看来今天就是送人的日子了。”

我一惊:“送人”

刘贵点点头:“嗯枪毙。”

这两个字眼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神经,想想自己已经注定的命运,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

院子门打开的声音很大,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黑暗又安静的黎明前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让正在熟睡的李林一下子醒过来。他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我和刘贵,沙哑着说:“唉有上路的了。不过,胖子你别怕,肯定还轮不到你。”说完,就起身趴在了窗户上。

我和刘贵屏气敛息的倾听着,一行人的脚步急促的走向隔壁号子,不到五分钟,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抽泣。

“是牛娃。”李林断定地说。

刘贵小声问:“林哥,也是咱们这号出去的吧”

李林点点头:“嗯还是个小孩儿,才19,做了4个人,给人家灭门了。我和海军守了他好久,胖子判下来他才转到隔壁。”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林哀声叹气地摇头。“昨天早上放茅我问他的时候,他还说估计能撑过十一呢,结果今天早上就要走了。唉这么憨厚的一个人,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实在可惜。”

何森到隔壁号里有脚镣移动的声音,本想也看一下,但李林呵斥了他一句:“看个球毛蹲下,想看的话以后轮到你自己,你慢慢看”吓得他一缩头又跪在墙边。跪已经成为他在这个号里标准的姿势。

李林的声音让姚康、梁海军,周正平都醒了过来。姚康揉揉眼睛,看了看表说:“林哥,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离起床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呢我去给您挤牙膏。”

李林一摆手:“不忙”随即点上一支烟:“牛蛙要上路了。”

姚康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啊这也没什么消息啊怎么这么快”说着话,从床上一步跳下,站在李林后面,伸着脑袋往窗户外面看。

“估计送断头饭去了。”姚康断定道,“这个点儿,警察进去也就是送饭,说点安慰的话。对了林哥,您说牛娃是打针还是枪毙”

李林摇摇头:“四条人命,罪大恶极啊何况现在咱们这边还没怎么开始实行注射死,这枪子儿是吃定了。多好的一个人,过几个小时就连脑袋都没了。”

“不一定打脑袋,”梁海军说,“前几天梁所找我去值班室谈话,我不小心瞄见牛娃的遗体捐赠书。要是捐角膜的话,就不能打脑袋了。”

“你知道啥”李林白了梁海军一眼,“遗体都捐了,人家除了角膜,还能在身上取更多的器官。这四条人命,足够打脑袋的了。唉我进来这么长时间了,陪了多少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死刑到底是打心脏还是打脑袋。”

我很想告诉他们,我以前做武警的时候曾经枪决过死刑犯,是打脑袋的。但想想这种气氛和环境,还是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李梁海军被李林反驳,点起一支烟不再说话。姚康说:“我进来之前听朋友说,现在都打心脏了,因为讲究什么人道主义,能死的好看点。不过也不一定,打脑袋要比打心脏快。”

李林嗯了一声:“反正是送命,打哪儿还不是个打我要有朝一日吃枪子儿,一定跟老虎皮申请,就打脑袋,死个痛快”周正平赶紧献媚地说:“林哥,你这是说啥呢你这点刑期,出去以后干干净净的做人,怎么会到那个份儿上倒是我,这就说不准了”

李林看了一眼周正平:“你跟我仔细说说,那个人你是怎么弄死的”

周正平叹气道:“之前不是说了么烧烤摊上和人为一口酒争执,我就给了他一拳。结果他心脏病犯了,当时就休克了。我有些发憷,想着要是死了就完了,就赶紧给弄到医院,结果昏迷了十几个小时还是死了。”

李林点点头:“你这案子,判不了死的,顶天也就是个缓儿。最有可能是无期。对了,你那起诉书上怎么写的”

“伤害,致受害人心脏病突发,因抢救无效死亡。”

“那不就结了你呀就把心放宽吧你还够不上那档次。”李林一把搂过周正平打趣他:“说实话,人死的时候,怕吗”

“咋能不怕呀说实话我都后悔死了。”周正平悻悻地说。

“三年五年算个屁,十年八年能咋地,无期算前科,缓二算劣迹,死刑才是你最终目的在外面都敢叫嚣,进来就全都傻了,押你个青春没有,押你个活来死去害怕就对了,高墙电网长明灯,老虎大象都害怕,谁进来不害怕啊;刘三军不怕,结果怎么样挂了。面对现实吧人是永远不能和命抗挣的”李林长叹一声,又把头探向窗外。

刚过了一会管教就从隔壁走了出来。李林赶紧探出脑袋问:“张所,是牛娃要走吗”张所长在外面喝道:“谁上路跟你有关系吗只要不是你上路就行再说了,人家刘立没名字吗你叫人家牛娃”

“对不起所长,口误,口误。刘行抓回来后一直管咱们号的,所以我比较关心。”

刘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