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上或者晚上才到董宁那里溜达一圈,大中午的,我还从来没有到他那里去过,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果然,当我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一点声息。我心里想着,算了人家既然已经睡了,我就不要打扰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当我拔脚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当当一声轻微的响声,我止住脚步,倾耳仔细听。
半天毫无声息,正当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离开的时候,里面又是一响
这一下我听清楚了,这是皮带扣子的声音这个家伙没有睡着
我这一下来了劲儿既然没睡觉,那就另当别论了我今天非要把书拿到于是我就更加狠劲儿擂起门来
或许是董宁终于受不了我大中午的这样敲门,终于有了回应。
“干干什么啊”很奇怪,他的声音竟然有一些慌乱。
不过我可没有闲工夫管他这些,我一边擂着门,嘴里一边说:“我来拿书的,就是早上那本书,中午实在是没有意思,你既然在睡觉,就把书给我看看。”
“我都脱光了,下午吧下午一定给你。”董宁的声音明显镇定了一些。
“咱们都是男人,又不是没有见过脱光了也不影响,我就是现在要看看,不是没事儿嘛晚上咱们要看录播的世界杯比赛呢。没时间,你就赶紧的,今天不给我,我就不走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扇门开了。杨冲从里面走了出来,睡眼朦胧地问我:“你鬼嚎啥子呢,不知道中午都在午睡啊”
我歉意的笑笑,指指董宁的门:“我来拿本书,这家伙不给我开门,我今天非要把他弄起来。”说着,我还给杨冲眨眨眼睛。
杨冲看看董宁紧锁的房门,又看看我道:“他在干什么咋不给你开门”
我嘴里一边答道:“估计是在睡觉吧不管他,先把书拿到再说。”
杨冲不屑的瘪瘪嘴:“是啥书值得你费这么大劲儿黄书带颜色的”
我摇摇头,笑着说:“你太邪恶了,一本推理小说。”
杨冲切了一声,说道:“真没有品位,我给你说,那理不是推出来的,道理是要靠这个”说着,晃晃自己的拳头。
跟他我说不清,幸好正在这时,随着一阵索索的声音,书从门下的缝里塞了出来。董宁的声音在门里想起:“真是怕了你了,书到手了,你赶紧闪人吧”
他不知道吗,正是这个举动,引起了别人的怀疑,害了他自己
杨冲一看,当时就很疑惑地问:“他是怎么了,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这人都到门口了,情愿费劲给你塞出来,都不愿开门”
我也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所以赶紧明智地闭上了嘴巴,将书揣在怀里,就准备离开。
杨冲伸手挡住我,小声说:“先别急着走咱们找地方,悄悄地看看”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有、你有、他也有、大家都有。每个人都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人撞破,但是又无一例外的,大多数人都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
事后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那一天我走掉,如果我不助杨冲一臂之力,后来结果会怎么样,但是生活没有如果,好奇害死猫。虽然我打算要离开,但是我最终还是和他去了,与其说是我架不住他的劝阻,还不如说我抵不过自己内心的诱惑,好奇驱使着我们满足着自己窥探的欲望。但往往带给我们的却是意想不到的麻烦。
又或者,我在这件事情当中起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以杨冲和董宁的关系,这件事迟早要在杨冲手里被撞破,我只不过是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了而已。
本来我是要准备走的,结果杨冲一说,我就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去了,杨冲带着我来到了外面院子的窗户底下,我知道他要干什么,医院的这个窗户修的很奇怪,底下的两扇大玻璃是那种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看见外面的那种有色玻璃,可是上面的两个小窗户却是那种普通的平板玻璃。
估计这是监狱当初在修建的时候为了控制成本而采取的措施,这种不伦不类,李代桃僵的建筑风格在这个新监狱随处可见,无一不向外面揭示着贪官污吏的斑斑劣迹。
不要跟我说窗帘,最起码在我服刑的生涯当中,我没有见过哪个窗户上挂过窗帘。
杨冲这是想趴在最上面的两扇窗户上偷窥里面的情景,他指指墙根,一言不发地望着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让我给他当人梯,这一瞬间我有点犹豫,但仅仅就是一瞬间而已,人类的天性促使我老老实实地蹲在了窗户下面
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这一蹲,就蹲出一个惊天大丑闻出来。直到很多年以后,当我获得自由,重新见到董宁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勇气向他承认杨冲是在我的帮助下才抓到他的秘密。
窗户其实并不高,但是偷窥起来却颇有一番难度,因为里面可以看见外面,我们不能大张旗鼓地趴在窗户上,只有顺着窗户边的墙壁将杨冲慢慢的架起来,然后他再将脑袋探到上面的小窗户上,借着墙壁隐藏我们的身体。
杨冲上去前,还问我:“你究竟挺不挺得住”
我笑着说:“你还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看看能在我肩膀上面站住不”
杨冲满不在乎,撇撇嘴道:“水泊梁山有一个叫鼓上蚤时迁的,哥哥不是跳蚤,哥哥比跳蚤还轻,是细菌。”说完,一跃而上。
说实话,杨冲的身手确实不错,最起码踩着我的肩膀向上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但是,他刚一上去,我就发现不对,因为杨冲的腿瞬间剧烈的颤抖起来,而且呼吸也变得开始沉重,我正要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一下就从上面滑落下来。
有可能我形容的不是很准确,他那不是滑落,根本就是跌落,就好像是受了上面刺激一样,不过幸亏他掉下来的时候,我慌忙的接住了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还不至于惊动屋里的人。
我问杨冲:“你咋了不是说你比鼓上蚤还厉害吗怎么一下变成软脚虾了”
谁知道杨冲根本不回答我的话,就好像压根没有听到一样,抬头望天,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眼中若有所思。
我正要继续问,杨冲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管正午的太阳将地面晒得滚烫。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上前用手搭了搭他的额头,问道:“你是不是头晕了该不是中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