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凌”
这句一字一句轻柔而出的承诺,却重如泰山,重若千钧。禁凌叶动容地紧紧握住了弟弟的手,眼中渐渐泛起星星泪光,柔声劝慰道:“是啊,我们阿雪最乖了但是要学会那些保护人的武功,其实很困难的。所以,姐姐希望阿雪不要勉强自己我和封大哥、柳先生我们都希望你过得简单快乐就好。”
禁凌雪像个孩子般乖乖地点了点头,眸子里渐渐盈起一脉温暖的笑意:“我都知道的,姐姐。我与姐姐在永安城生活的这十年来,要不是多亏了柳先生与封大哥的照顾,我们姐弟二人,都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了呢”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转而变得黯然下去,“可是,如今我们却要走了,可能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柳千寒脸上一直透着温和的笑意,静静看着这个孩子,也出声劝道:“阿雪不要难过,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的。”说话之际,他缓缓转
34、十二 夜故人上
首,目光望向窗外那斑驳迷离的月影,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时候的阿雪呢,或许,已经长大了罢”
禁凌叶听言神色微微一变,眼底有某种光亮轻轻颤动了一下。
35
35、十二 夜故人下
今夜的月色出奇明亮,璧月澄照下,整条朱阳大道看去竟犹如铺染了一层水银一般,幽静而清冷。
这是永安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也是来往帝都的巨贾商贩们的必经之地,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诸色人等于此云集、人流纷繁浩杂,两侧的酒楼歌坊更是夜夜灯火不息,无论庙堂权臣、还是江湖游者,只要手里有钱,都能在这里找到最好的美酒和歌女。虽然近年来,大胤边关百姓人人自危,然而在遥远的帝都里的富商百姓、王孙贵胄们,仍旧耽溺于安乐之中,平稳度日毕竟边关那些鲜血与战火,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
眼下已是深夜,朱阳大街进入了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候。此刻万家灯火都已熄灭,欢歌酒宴的人们也都已沉入了梦乡,整条大街上行人寥寥,即便是巡夜的官兵也难得见。
然而,在这样空旷冷清的街道上,此时,却有三个人并肩行走着,影子被月光拖得很长、投射在青砖石大道上。
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位身着紫貂裘氅的少年,一头纯金色长发犹如海浪般在夜风里飘拂。而两个少女一左一右、并行在他身侧。左边那少女一袭绯衣,身形清窈,气质冷漠而疏离,沉静得几乎将要融入于夜色之中;而另一个少女黄衣如云,轻盈飘渺得仿佛月上的仙子。
那个黄衣少女此刻正垂头看地,似乎在想着心事。
“灵纱,怎么了”紫袍少年突然幽幽开口,抬眸凝视着身侧黄衣少女,一蓝一黑的奇特眼瞳在夜色中更显妖谲诡秘。
“”就见古月灵纱抿了抿唇,似乎欲言又止。
紫袍少年亦不再追问,脸色却显得格外阴沉:这个叫作古月灵纱的少女、从前日月神宫里自称“凌波仙子”的火曜使,自从他奉教主之命、离开大光明宫后,便一直跟随在他身侧,多年来忠心效力于他,甚至为了他而不惜背叛教主,在离都青昂城时,更不惜为了他、而与曾为同伴的月曜使敌对对他之忠心,可见一斑他本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的,不是么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对这个原为大光明宫火曜使的少女,仍旧几乎一无所知她的来历、身份、以及她跟随在自己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精善于幻容之术的少女曾对他说,她是擎苍海另一头的浮国人紫眸黑发,深黑的长发里透着微微的幽蓝色,那的确是浮国人的容貌特征;可是,既是如此,她却为何不帮助她的国君,而要听命服从于自己呢
而她亦曾告诉过自己,关于她的师承她说,她是那位避居于帝都城郊竹林多年、却早已名扬于天下的先知,柳千寒的弟子,她的剑法、幻术以及占星之术,尽皆受传于柳千寒。
然而,既精于剑术、又阅遍天下名家剑法的他,又怎会看不出,她剑招之奥妙精奇、神乎其技处那是被喻为天下剑术之北斗的天山天玄门门下弟子,才能通晓的精妙剑法啊
而那位名为柳千寒的先知,不过一介修道练法之人,怎能传授予她如此精湛纯熟的剑艺
这一切的一切,都由不得他不去怀疑。
两月之前,他与冷汐昀刚返回彝国国都泰息翡不过数日,便获悉来自帝都的消息自胤太祖烈武帝驾崩后、失踪了数百年的修罗令竟然重现于世,而势力日渐衰微的皇室竟敢散布消息于天下:定于两个月后,在帝都天仪台召开展令大会,邀约诸国派出代表前来帝都,凭借武力竞夺修罗令
呵,这位耽溺于女色多年的胤天子啊,他究竟是如何作想的莫非他当真天真地以为,今日的帝都之内,还真会有如此才能超卓之士、可为他稳保住那枚令天下诸侯为之垂涎的修罗令吗
嗬真是好狂妄的帝王啊,无怪乎大胤王朝会在他手里颓败至此了
今趟他偕同灵纱与汐昀,千里迢迢赶至帝都,此行目的,也无非是为了争夺那枚象征帝王权势、甚至天命所归的修罗令而已当年胤太祖烈武帝得修罗令而夺得天下,今朝这枚修罗令倘若落入他之手,不知天下局势又将会如何变化呢
他正自愕然失神之际,突听身旁的黄衣少女略带迟疑地问道:“殿下,我们此行的目的既然只为夺取修罗令,却为何还要去拜访他呢”她的语气里透出几许犹豫,“殿下您别忘了,他他如今可是大胤的国师啊”
卡索尔唇角滑落一缕不屑的讥诮,冷然道,“国师又如何也不见他当真为那个腐朽的朝廷做出过什么政绩”
他语音淡然,然而口吻里却透出某种坚定的自信:“他到底是个人,只要是人,就必有所贪、有所恋、有所求、有所执只要是人,就一定有他的软弱。”
“殿下,您,是希望他能够脱离皇室、转而为您效力吗”古月灵纱眉梢揽愁,语音随着一缕叹息滑落唇边,“可是我想以他的性格,定必是不肯答应殿下的。”
卡索尔不动声色地一笑,语气漫不经心:“哦看不出,他对澹台皇室竟有如此忠心”
古月灵纱却黯然垂眸道:“我也不懂,他三年前便拒绝了胤天子的好意,如今却又应允做他的国师,究竟有何用意。但是我清楚他的性格他是个十分固执的人,一旦做下决定之事,便无人可以改逆他心意。”
然而,卡索尔沉吟了一瞬,却仿似未信一般,依旧淡淡笑道:“怎么,你不敢见你师父么还是不敢让你师父见我呢”
古月灵纱闻言身子一僵,飞快地抬眸瞥了他一眼,眸光颤荡,眼里神色复杂莫辨。
卡索尔识时地顿住语声,目光却倏然冷了下去,若有所思地审视着身旁这个少女。
在他犀利而冰冷的目光之下,古月灵纱顿时垂下头去,未再出一语。
冷汐昀对二人这番短促的争执置若罔闻,仍旧自顾自前行,眉宇间有着某种沉思的表情。
“汐昀,你在想什么”快要接近那片竹林之时,卡索尔突然轻声问出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