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事情因为方家而耽误了下来,最主要的是楚怀沙的人缘明显没方家人好,她让人出去打听竟然是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所有人对于提起楚怀沙这个人,都有下意识的厌恶情绪。
王大夫微微一愣,疑惑的看了程水若一眼,“楚大人这两天去替朝中一位大人治病的时候,例是隐隐约约的听说,皇上如今手边的人手不够,像是有放楚大人出来的意思。”
王大夫这话说的有些谦虚了,他出诊的缘故可并非如此,当时那位大人是豫州官员出生,家中亲戚尽数都在豫州,对楚怀沙可谓是恨的咬牙切齿,听说皇帝打算要放楚怀沙出来,偏偏他自己被人弹劾,进不得宫,也就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唯有在家里乱摔东西发脾气,结果把自己给割伤了,这才请了王大夫过去治病。
王大夫过去的时候,那个官儿还一直骂骂咧咧的,嘴巴就没停过,他自然也就听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说起来,他对楚怀沙的好感和恶感并存着,感情有些复杂,一则,方家和楚怀沙的恩怨,这事儿是个仇,虽然明知道不是楚怀沙的过错;二则,楚怀沙偏偏是救灾的官员,在小青山上若非楚怀沙,他们一干人估计得在那上面死透了臭了也没人来搭理,这好歹也要算个救命之恩吧;三则,楚怀沙在豫州城里放火烧病人尸体,做的大张旗鼓,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不得不厌恶之,甚至憎恨之,觉得丫太血腥暴力了,而作为一个深知那个病有多厉害的大夫来说,又不得不佩服楚怀沙的判断力和担当;四则,楚夫人在豫州城干的事儿,如今天下人皆知,老婆干的事儿算到男人身上,这事是没错的吧可是,偏偏都知道那并非楚怀沙的本意,问题是,他管不住自家老婆,这就合该是他的责任
种种的事情掺杂在一起,这感情交织起来,复杂的不能再复杂,唯有将关于楚怀沙的事情当做不知道,不主动过问。
这会儿程水若提起来,这才这么说了一句,便见到程水若脸上压抑不住的喜悦,“真的”
想了想,楚怀沙对程水若其实还是有恩的,当然,不包括楚夫人干的事儿的话,王大夫有些释然,点点头道,“去豫州的几位钦差都回来了,虽然只查了周延的事儿避开了楚怀沙,倒也从侧面将事情的经过描述的清清楚楚。皇帝本想将事情放一放的,如今的形势,他老人家也唯有不拘一格的用人了,事情合该八九不离十,估计这两天就能有消息。”
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程水若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慨。
她想做的事儿没做到,偏偏却是将楚怀沙给解脱了出来,这算是安慰奖么
不过,既然这件事办成了,对那位将军大人也算是有了个交代,至于楚夫人,程水若从不以为自己有必要跟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讲原则。
既然此事终于有了个完美的结尾,她倒是可以将心思完全的放在方家的事情上。
“程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冲进程水若的房间,已是掌灯时分,程水若早早的用过了晚饭便回到房间里看书,旁边小环坐着替她做衣裳,而霁风则是在桌前临摹一张字帖。
“怎么了”程水若有些惊讶的问道,心头有些慌,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那丫头似是跑了很远的路,气喘吁吁又是心头焦急,断断续续的道,“老夫人像是不大好了,姑娘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
治病程水若舒了一口气,她如今最怕是有人借着由头寻到这位周尚书门上来,知道不是那件事,心头放松了许多,想了想,她虽然不会治病,作为一个客人,到底应该过去瞧瞧的,便起身跟了过去。
到了老太太院子的时候,只瞧见儿孙辈站了一院子,有程水若见过的,更多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人,个个脸上都是异常的失落,看这情形,怕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周夫人是不在其中的,房间里丫头进进出出,不时出来说几句话,众人才知道房间里的情形。
程水若一到便被一个大丫头给迎了进去,屋子里的人也不少,除了周夫人以外,还有另外两个贵妇人是程水若没见过的,稍一揣测,便知道这两位不是周老太太的儿媳妇便该是闺女了,她来的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出过少夫人的院子,周老太太这边也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没见过也是应该的。
那丫头进去一报,周夫人便扭过头来道,“程姑娘,您可算来了,快进来瞧瞧,我婆婆这是怎么了”
众人闻言皆是纷纷让开来,程水若便瞧见床榻上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躺在上面,面颊瘦削蜡黄,整张脸因为这段时间的病都凹陷了下去,此刻,老妇人正醒着,眼中发出的光彩异样的神情,颇有几分回光返照的样子。
程水若恍然,知道这位老太太昏迷有半个月了,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这会儿突然醒过来了,众人揣测她不久于人世也是正常,眼光在太阳穴处扫过,程水若暗自咦了一声,她虽然瞧不出老太太是什么病,看这模样,应该还没到要挂的时候吧
若是要死的人,她也许还可以胡乱的开些药,死马当活马医,既然没到那份儿上,程水若自然不会胡来,轻手轻脚的靠近床榻边,这病她是不会治的,打算随便瞧瞧,等正经大夫过来瞧比较好。
老太太的面容虽然憔悴,眼神却是格外的有神,在程水若站在床边的时候,她便直勾勾的望着她,看的程水若心里发寒,手脚也是一个劲儿的动个不停,旁边便有人上去拉着她,低声问她要什么,老太太却是不说话,只是望着程水若,拉她的人稍有不甚,便伸出手向程水若抓过来。
周夫人低低的道,“我婆婆昏迷了有十来天了,今天突然醒过来,见到东西便抓,谁靠近便挠谁,又是一直说胡话,像是谁也不认识了的样子。程姑娘,您瞧瞧,她这是怎么了”
程水若也是一头雾水,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张了张嘴,用嘶哑的声音冲着程水若叫道,“淑娘淑娘你回来了么”
旁边一个妇人连忙应道,“娘,是淑儿回来了,我在这儿呢”擦了擦眼泪,便伸手去拉老太太伸出来的手。
老太太却是一把打开那妇人的手,向程水若伸了过来,遇见这种情况,程水若也知道麻烦大了,老太太这会儿已经神志不清了,她个半路出家的野和尚根本不会念经,只得扭过头去问周夫人,“请了其他大夫么我瞧着老太太这情形有些危险,我擅长的又是妇科,其他的病”
周夫人想来也没有完全将希望寄托在程水若身上,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点点头,抹了眼角的泪花道,“已是请了,就是路途遥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