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绝不会死。但冷儿伤重,又素来体弱,再不救治,恐怕到时想救也晚了。其中厉害轻重,你自己拿捏。”
说完他再不看躺在床上那两人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去。他不通医术,留在此处也是无益。甚至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两人一起死了倒干脆,正好也了了他在这世上最重要两桩牵挂。
屋内原镜湄一双妙目恨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持了银针的手不住颤抖,半晌终于还是转向萧冷儿。
萧冷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的父母都在健在,他们也没有打打杀杀,每个人都过得很舒心。云岚娶了暮云,雪珞娶了烟然,就连大哥和阿姐也在爹娘做主之下成了婚。而她和那个人,终于也在众人开开心心的见证下成亲,并且实现了她的夙愿,婚后他终于放弃了他的“大业”,和她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这个梦不仅甜蜜,而且漫长。甚至在梦中,她以为自己与他已经共度一生。
但再漫长的梦,总会有醒的一天。
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镜湄美丽却嘲弄的脸,听到的也是她浓浓讥讽的声音:“我以为你会沉醉在自己的臆想里,一辈子也不愿醒过来。”
萧冷儿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也不是很久。”原镜湄整理床边绷带,“半个月而已。”
叹一口气,萧冷儿悠悠道:“一个人总会有逃避现实的时候。条件允许的话,睡上一生也未尝不可。只可惜我煞风景的想起还有俗事未了,这才迫不得已转醒。”
原镜湄冷哼一声:“试着活动一下四肢,看能不能下床。”
“这话该我问你吧。”萧冷儿失笑,“但你的医术和养生之术,我却是信得过的。”她说着甚至不曾试着动一下,直接便从床上坐起身来,掀开了被子。
连镜湄亦是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扶住她嘀咕道:“相信我无所谓,可莫要太相信你自己了。你那身体彻底废掉是早晚的事,我虽然每日里帮你舒筋活血,却也不敢保证你还能行动自若。”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萧冷儿堪堪下床便是一个趔趄,吓得镜湄连忙再度抓紧她。她自己倒毫不在意,问道:“他呢”
镜湄立时瞪她一眼,不情不愿道:“没死。”她虽然不想咒那人,却更不想再萧冷儿面前说甚好话。
“我自然知道他死不了。”萧冷儿谈话间神色颇为惋惜,“不然我也懒得从床上再爬起来。”
听得镜湄冷笑一声:“这是要同生共死的誓言么”
萧冷儿含笑瞟她一眼:“这是不亲眼看着他死我绝不罢休的誓言。”
“真是枉他对你一番心思,只换得这狼心狗肺。”拉着她往外走,镜湄心下有气,脚步也不由自主加快,“我真是不明白,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勉强跟了几步就已经气喘连连,萧冷儿拍着胸口:“那你何必费尽心思来救我”
“他下令救不活你就要所有人一起陪葬,你的命不值几个钱,我岂敢拿众人生死安危来做赌注”原镜湄说得愤恨,想了想又嘀咕一句,“他如今可不比从前,怕是有些癫狂痴呆。”
“你这是在与我询问商量么”萧冷儿笑盈盈看她。
原镜湄立时大怒,越发加快了脚步去,萧冷儿却唯有自认倒霉了。
但两人走的并非前往大厅之路。
待原镜湄终于在一扇院门前停下,萧冷儿好容易走上去,才见到院门上还提了“有凤来仪”四个字,但从墙垣望进去,其中幽深却叫她不由自主打个寒噤。
原镜湄冷冷瞥她一眼:“是不是觉得这院子名字别致,却不像个好居所”不等她回答又接着道,“听说这地宫在几十年前曾是前朝某位王爷的享乐之地,专供他禁养宠妃和娈童。这有凤来仪名字虽风雅,却是着着实实的冷宫,可生生埋葬了数十个失宠妃嫔的冤魂。”
“冷宫么”萧冷儿喃喃,不知想到什么,望着那院门呆呆的发了神。
“没错。”一脚踢开门,原镜湄拉着她进去,“这便是你从今往后要呆的地方。”
她动作太急,拉得萧冷儿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欲起身却使不上力,一时颇为狼狈。
已听一道声音冷冷道:“你在做什么”
二女闻声回头,站在门口的人风姿如画,不是庚桑楚又是谁
几步上前小心翼翼扶萧冷儿起身,庚桑楚方抬头淡淡看镜湄一眼:“再叫我看到你如此待她,绝不轻饶。”
闻言萧冷儿目中多了几分玩味的笑意,原镜湄却是气得神色发白。不料庚桑楚还不肯罢休,想了想再道:“我依然不放心,传我的命令,以后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接近有凤来仪。”看镜湄一眼,又补充道,“记住,是任何人。”
镜湄急怒攻心,一时反倒说不出话来。
庚桑楚也不再瞧她,只对萧冷儿道:“此处你可喜欢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居所,我头一次来到这里,立时便想起你在紫峦山上的住处来,不知何故竟觉出些相像之处,猜想你会喜欢。”
挣开他手臂,萧冷儿缓步行到四周看看,这才点头道:“是很像,第一眼看不觉得,却是越看越像。”转头望向他,“但你放心将我一人放在此处”
“自然不放心。”庚桑楚笑一笑,从袖中拿出一物,“你诡计多端,正因为失了武功,更叫我不得不防。加上武林盟那帮痴缠之辈救你之心不死,总是个祸患。”
萧冷儿上前两步细观他手中物事,才看清那是条极细的银链子,当中还上着把玲珑晶莹的小锁。已听庚桑楚续道:“这是由千年冰蚕丝与千年玄铁炼制而成的心锁,可说无坚不摧,唯一一把钥匙便在我身上。湄儿,你就用它来锁住冷儿的琵琶骨。”
此话一出连原镜湄也受到惊吓,瞬息白了脸色:“她如今功力尽失,病体孱弱,若再经此一着,恐怕”
“她既然已经醒过来,轻易便死不了。”庚桑楚神色不变,将手中心锁递给她,“冷儿是何等心智,萧家武功又是何等博大精深,武功虽废,未必就没有恢复的法子。冷儿你说得没错,以我如今的身体,却也不可跟着你冒险了。如今我封你周身八大穴位,再锁你琵琶骨,也算绝了后患,想来你也该理解我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