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自抑,以至于那双打铁练出来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赫巴图老头朝他招了招手,待呼巴音来到面前,才把节杖,珍而重之地交到对方手上。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像一个眼看儿子就要结婚的父亲般碎碎念着。
“以后有啥事呢,你和崽儿就商量着办;崽儿小,你平时多让着点他”老头的声音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隔着风雪的包光光偏就听得一清二楚;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再傻,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诚然在冰原上没有送人的风俗,但只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出征
因为出征,就意味着很可能有人会死,这时候若再不看上一眼,以后,怕是就永远没机会看了。
何况这一次,赫巴图他们的对手也不是人类,而是这天这地这风雪这他妈的严酷到极点的自然
和这些东西比起来,二十几个人无疑是那样的渺小;但是他们又不能不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留下更多的食物,让余下的人,能安然熬过这个吃人的冬天。
而仅带了武器和一点点干粮,认准了一个方向前进的远征军们,在冰天雪地中生存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只有那运气超级好的,才有可能找到足够的食物,并且安顿下来。到了第二年开春,就又是一个全新的村落。
悲哀吗不千百年来,冰原人就是用这种方法,不断地征服,征服,征服他们就像村里的那棵冷杉树,敲破了冰面,将根深深地扎进了坚硬如铁的冻土中。
然后,开枝散叶。
“咚”这是呼巴音,将族长的节杖狠狠顿在地上的声音。“咚咚”这是木灵开和泪流满面的阿伊罕村民们纷纷动起来了:他们有的用手中的长矛顿地,有的,干脆直接用脚跺在坚硬的地面上。一开始,声音还稀稀落落的;但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连成了一片。
悲怆,桀骜,继而澎湃。这,是冰原人的战鼓在这令人热血沸腾的鼓声中,才交出族长节杖的赫巴图,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火焰一样燃烧的岁月;那一场场令人荡气回肠的酣斗;那有如烈酒般醇香的兄弟之情。
还有,那一双令人痴狂的,亮如晨星的眼睛。是谁呢老头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时的自己,还仅仅是一个战士。
而现在他又是了
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赫巴图老头那原本佝偻的腰杆,居然挺了起来,最后,直得跟一杆标枪也似;而他手中原本作为拐杖的长矛,也被他高高举起,仿佛要刺破苍穹一般。
“削他们”他一把撕开胸前的兽皮,露出精瘦的胸膛;就这样迎着呼啸的风雪,吼出了他身为一个人类,一个老战士的最强音。
“削他们”山河震颤,狂风呜咽。
“不”包光光目眦欲裂。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搞错了,因为按他的计划,绝对不应该是这样一个结果。但是,无论他怎样喊,怎样叫,村民们好像都听不见似的,以至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赫巴图他们一行人蹒跚地渐行渐远,终于,没入漫天的风雪中了。
“假的都是假的。快让我从这他妈的、该死的幻觉中醒过来吧”虽然嘴上这样对自己说,但他的心,还是沉浸到深深地自责中。
所以他压根听不到,就在同一时间,举行仪式的密室里,也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因为赫灵顿的脸烧起来了
黑色的火,就仿佛地狱的魔焰,带着无尽的邪恶与愤怒,在一股白烟之后悄然降临。它依附在赫灵顿脸上燃烧,顷刻间,皮肉翻卷。无论赫灵顿在地上如何打滚,都没办法压熄这跗骨的火焰,而浇上水的结果,却是让火苗一下子腾了起来
这下子,赫灵顿整个上身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当他口鼻间都喷出火焰时,惨叫自然就无以为继一时间,全场静默,因为过度的震惊与恐惧,让人们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去惊呼。
是意外吗不这是某人有意识推动的因为在刚才包光光殴打赫灵顿时,他就发现了,原来那个冒牌卫兵,其实一直在朝赫灵顿脸上放一个用来降温的法术。
若没有这个法术,那老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怕是早就把自己给点着了吧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得几乎浑身颤抖没错,这是个机会,一个绝佳的,彻底拜托赫灵顿控制的机会于是他就设法让那冒牌卫兵陷入幻境;虽然过程有些冒险,但是他成功了
他终于在一次突发的事件中,借助外人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赫灵顿。没有人会知道真相,除了,那个冒牌的卫兵本人。
所以现在,该是让那家伙永远闭嘴的时候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破封的恶魔
“啊啊啊啊啊啊他他杀死了大祭司”首先是一长串的尖叫将所有人震醒;然后用惊恐的语气,陈述着一个“事实”。这样迷茫的人们,才能自然而然地接受他的解释。
但是,这还不够接下来他必须挑起大伙对“凶手”的愤怒,因此,除了嘴里叫嚷着“抓住他,吊死他”这类煽动性的口号外,他还用那双被赋予了“力量”的眼睛,飞快地环视了一圈。
如果你眼神够好的话,就一定会发现这双眼睛的奇异之处一圈圈若有若无的螺旋线,从眼球直到瞳孔,像两个深深的漩涡。让人一见之下,就感觉连灵魂都要被吸过去似的。
没错这就是身为祭司的他,被伟大之眼赐予的力量:催眠之眼
这种力量虽不如赫灵顿的“石化之眼”霸道,也不如阿卡拉的“洞察之眼”那样用途广泛,但是它,胜在无声无息
只要被它注视的人,心防中有一丝破绽,就会被这双眼睛抓住,继而撕开一道缺口。直到整个心灵都被控制,彻底沦为这双眼睛的奴隶。所以对费拉斯来说,挑动一群本就情绪不稳的人,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然而当他的视线转了一圈,重新落回到祭台边那只设定好的“替罪羊”身上时,却吃惊地发现:原本一直耷拉着脑袋,站在那不言不动的年轻人,竟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而且那一双黑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看向这边。
“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被控制了吗”费拉斯心头不禁多了些许慌乱,毕竟像这种被摄入幻象之后,还能自行解脱的人少之又少,可对面年轻人,显然是其中一个。
不过没关系,既然能催眠你一次,本人就能催眠你第二次。谁让你小子不知死活地盯着我眼睛看费拉斯心里想着,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