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下,“五个女人还是六个总之被当成礼物送出去了十几天吧,我被饿得不行,连反抗暴跳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变回镰刀的本体,然後她把我带了回来──就这麽维持著我半死的饥饿状态,直到第二次再把我勉强喂到能维持人形的地步,送出去当和别人的友好会谈的礼物。这麽来来回回,整整送了一年。”
平淡的声音,宛如述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将那段最不堪的历史讲了出来,亚晔说的时候脸上甚至带著笑,声音也十分平稳──他已经彻底放开了吧,所以才能用这样的口气谈论以前的自己。
但曾经的他呢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包含著多大的屈辱、痛恨、委屈和绝望他在那时候,承受的是怎样的悲凉在被心爱的人一次次当道具送出去的时候,他又有多寒心和愤怒
──要有多深的恨或者是对生的渴望,才能让他在这样的一年内坚持活了下来
他哭过吗绝望地大笑过吗那对红宝石般的漂亮眼睛中,有被阴霾覆盖过吗怒斥过吗挣扎过吗悲鸣过吗求饶过吗
那样骄傲的亚晔──
总是豪迈地微笑著、露出那帅气的尖牙的亚晔、在战场上高举镰刀俯瞰万物的亚晔、一头白发一对红眼俊美如同神秘的吸血鬼的亚晔、无论对方遭遇什麽挫折,都能用他独有的温柔和开导将其化解的亚晔
光是想像一下他被当成玩具一次次地送出去供人亵玩时的表情,胸口就痛得宛如刀绞。
说者浅笑著将这肮脏的记忆暴露在人前,然後看它慢慢消散,而听者却全身颤抖,愤怒得难以自己,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无声地流了满脸的眼泪。
“後来,反倒是一个小国的使节看不下去了,给我治好了身体,偷偷让自己的战士帮我狩猎晋级,再把我送了回去我在回去的时候故意保持著镰刀状态,用药物压制了星灵力降低她的警惕,然後在她拿著我的刀柄和自己的几个丈夫嘲笑我的时候,变回人形,抽干了她的血液,就这麽变成了堕暗种。”
北宸用带著哭腔的嘶哑嗓音冷声开口:“她死前,有没有说什麽”
“有,可惜不是追悔的话呢。她说她恨我,我让她成了笑话,让她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笑柄,让她父母和她产生了间隙,让她被挤下台的姐姐失心疯让她不得不坐上了这个令人头大的王位,每天要面对数不清的事实”
“她在说什麽鬼话”
北宸怒极反笑,罕见地说了粗口:
“当初这些代价但不都是她自愿甚至是乐颠颠地付出的吗怎麽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反倒都成了亚晔的错了退万步说,她说的这些伤害,能构成这麽伤害亚晔的理由吗竟然还这麽理直气壮该死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去死去死混账没种的废柴王八蛋”
她红著眼睛把脑中能用的骂人的词汇都用了一遍,但依然无法发泄胸口的愤怒,跳下床,恨恨地走到那个昏迷的公主旁边,想要踢她一脚,却又在最後关头收住了。
“可恶──可恶”
她愤愤地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明明知道她不是她可为什麽为什麽我就这麽想揍她一顿呢”
“好了好了,你激动个什麽劲啊,都过去一百年了,我都不在乎了你暴跳什麽。”
亚晔对北宸招招手,把她叫了回来,伸手擦擦她脸上的眼泪。
“这女人是赛厌血脉的最後了,我不杀她,但也不会放任她给我们造成麻烦,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亚晔属於艾里席恩,所以绝对不能让她记得我们。而且欠他们的命,也一并还了。从此以後,我就和过去的亚晔没有半点关系了。”
“那当然”
北宸还是没有消气,呼哧呼哧地瞪著在地面上倒著的人影。
“可是你们都还没有办理正统的离婚手续吧快离婚啦”
“哈离婚我都杀了她了还要怎麽离再说,变成堕暗种的那一刻,我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关於她的东西,能毁的我都毁掉了,剩下的也只有这段记忆而已,现在我把这些事说出来,也就等於这些记忆也对我没有影响了乖,别吃醋了。”
“”
北宸有些不怎麽甘心地沈默了几秒。
“好了哭什麽哭,女人为自己哭是很爽,不过我更想看到的是笑你再给我臭著一张便秘脸看看”
亚晔一把按住了北宸的脸使劲揉了起来,还一边招呼向影:
“死笨蛋,把这女人丢进你的房间关好。明天我们该出发回程了。记得别被发现。”
“好。”
向影用略哑的嗓子点了点头,一把拎起还在昏睡的女人,把她拖出了房间。by uk
“啊把她丢去向影的房间,那向影睡哪里啊我可不想让向影和她一个房间过夜来著。”
“过夜你认为今晚我们还睡得著麽”
北宸低头──确实,她怕她一静下来脑补一下亚晔当年的惨状,然後就直接杀到隔壁房间去把那个替罪的炮灰给喀嚓──她总算是有点了解雷狄斯当初对面鲁伊的心情了。
“我现在还剩最後一个担忧的问题。”
亚晔说著,俯身抬起了北宸的下巴,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你不抗拒吗在听了我以前的事之後”
北宸抽了一下嘴角:“不要下一句来个很狗血的你不嫌我脏吗啊。”
亚晔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
然而北宸却罕见地主动搂上了亚晔的脖子,一口反亲了回去。
搂著北宸的双手彻底僵硬了,北宸从鼻子里发出了得逞的哼声松开了搂著亚晔的手。
“哼哼哼,别小看我,我好歹也和黑祸素劫厮混了两年了呀主动攻击什麽的,我也会哦”
不知道是谁在海滩的时候看到某两个黑白虫的泳装还在脸红啊──亚晔好笑地在心里吐槽,手上却不知不觉地加重力道,把北宸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知道的,这个小鬼平时脸皮薄得很,但在这种时候,却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些,努力地──用这种方法安慰他。
“亚晔。”
北宸神色严肃地将双手摸上他脸庞的两侧。
“记仇却不连坐,甚至还愿意恩仇分明地对仇人还人情债的人,就算身体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磨难,但心胸一定很宽广。”
亚晔挑眉:“所以”
“所以你认为能够成为这种人的女人的人会在乎这种东西吗我是你选的,亚晔,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哦”
亚晔低声笑了起来,随手一拉就把北宸按倒在床上。
“我的女人你吗我们好像还没做到最後一步吧”
“呃。”
“不然现在兑现还来得及,我们──”
亚晔说了一半,门开了,向影走进来看见两人的姿势,脸腾地红了起来:
“主主人亚晔前辈需要我避一下吗”
向影一边局促地扭头,手里紧张地拉著自己的衣角──虽然说话内容很大度,但口气中还是带上了丁点的委屈。
“避你个鬼啊”亚晔有点不耐烦地保持压著北宸的姿势示意向影关门,“都是自己人了,做一回是做,做两回不也是做,对吧死抹茶”
向影脸更红了:“耶主人是说和主人磨刃吗”
“没错,今天你家主人兴致很高呢对吧”
“不对啊”
北宸哭笑不得地想跳起来,却被亚晔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