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担心些什么,沈碧寒笑了笑,而后侧身躺在床榻之上,“她们一定会带你到老太太面前作证,所以我才让你说你是猜的,我有没有下毒,难道你这小蹄子还不知么”
上前为沈碧寒将被子盖好,望柳一脸的踌躇之色。
她说了要听沈碧寒的吩咐不假,沈碧寒要让她去散布谣言,她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若是她被拉去与沈碧寒对峙,那结果怕是不会太乐观才对。
谣言毕竟是谣言,就算是她们家主子让她去散布的,可终究还是谣言。一来对沈碧寒,她是与她散布谣言的一个丫头,二来对与其他几房来说,到时候凡事做好准备的沈碧寒,若是最后时刻绝地反击,那日后她们不敢对沈碧寒如何,可她这个小丫头怕是在府中自无立足之地了。
拍了拍望柳的手,沈碧寒道:“你莫要担心,谣言是我这个当主子的吩咐你去散布的,我自然会保你周全。”
“少奶奶”望柳的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张不开嘴。
仔细说来,沈碧寒待她不薄,在聂府之中,主子的日子好过,丫头下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既然她要她去做,那她便什么都不问了。
待望柳离去之后,沈碧寒怔愣的瞅着门扉半晌儿,而后双眼渐渐变得更加清冷了几分。
莫要怪她狠,而是她此刻只能对人狠,她的时间若是要放在报仇的大事上,那聂府之中的事情,便一定要在短时间内解决。
分家,已经迫在眉睫。
是夜,聂沧洛并未曾回聂府,而是让人回来传信儿说出城去寻东西去了,要晚几日才归。他这一走便是几日,沈碧寒只当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在故意躲着自己,因此也没去再过问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自那日得了沈碧寒的吩咐之后,望柳果真依着她的吩咐第二日便带着夏英道丫头房里去碎嘴了。对望柳来说,其实碎嘴也是一门技术活。每次一见各房的上等丫头过来等膳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便再也停不下了,直到她觉得将话说透了,对方都听懂了,她才会适可而止。
不出所料,在三日之后,各房的家主便纷纷差丫头将望柳暗自传了过去,与她问了她所说的那些话可否当真。每每到此时,望柳都会佯装什么都不知的坦言道:“晚宴是我们家少奶奶操办的,奴婢只是想着,这毒若不是她下的又会是谁下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有的时候某些谣言幼稚到了极点,却因为某些原因,会被人信以为真。望柳起了这个头儿,聂府之中关于沈碧寒下毒的传言从一个院子传到了另一个院子,就好似多米诺骨牌一般,很快便在聂府之中被传的沸沸扬扬。
俗话说,传言止于智者,但是聂家的人都是俗人,却独独少了这样的一位智者。
正月十二日,民间都道是老鼠娶媳妇儿的日子,按理说这一日该是老鼠们大忙的大喜日子,但是这一日忙的不仅仅是老鼠,聂家的那些家主儿们,比之那些老鼠显然有着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
一大清早儿,老太太所居的锦临院内便人来人往,似是约定好的一般,各房的家主儿一个儿个儿的都来到了锦临院之中。
前厅的内厅里,老太太颜色阴郁的正襟危坐于正位之上,在她的一边坐着大太太侯氏,在往下除了四太太有座位之外,其他的一个个家主儿,都簇拥着站在一边,唯有身子孱弱的三太太由丫头望巧搀扶着颤巍巍的站在厅子正中,正时不时的拿手中的帕子抹着眼泪。
“母亲,儿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座位上起身,四太太站到三太太身侧,娇嗔道:“前段日子的时候母亲您道要等到三嫂子的身子好了,再来追究她中毒一事,眼下她身子好了,您这会儿子倒是给句话啊”
自打儿适才她们一行人进来的时候,老太太与大太太婆媳二人便在吃茶,眼下三太太已然声泪俱下的将话头儿挑明了,老太太却迟迟未发一言,这多少让她们这些不服沈碧寒当家的人颇有微词。
“是啊,奶奶,三伯母的身子骨儿本来就不好,这下经过这么以折腾,怕是更加雪上加霜了,无论如何您都要给她个交代才是啊”见自己的母亲说了话,一边的聂惜雪夜紧跟着开了口。
“今儿个是十二,不是过节么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又回府了”斜斜的睇了聂惜雪一眼,老太太问道。
“我”张了张嘴,见老太太脸色不好,聂惜雪识相的退回到众人之中。
“咳咳”清了清嗓子,老太太看了脸色苍白的三太太一言,而后对丫头摆摆手,示意她扶着三太太坐到椅子上,一待三太太坐定后,她才问道:“我原想着等你身子好了,再好好的彻查此事,但是没想到你们今儿个一上来边说是碧寒的过错。你适才说府里的丫头下人们都倒是碧寒投的毒那我问你证据在哪里”
拿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三太太对身边的望巧使了个眼色,后者示意,急忙出了屋子。等到她再进来的时候,身边已然多出了一个望柳。
今日的望柳,一身的中等丫头打扮,进入内厅之后也是规规矩矩的向老太太行了一礼,而后便垂首站在厅里,等着主子们的文化。
昨日夜里的时候,三太太的身边的望巧便将她找去,先给了她一笔银钱,然后与她说今日要她来将外面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与老太太听了。望柳也是在昨夜的时候,便将此时告与了沈碧寒知道。今儿一早的时候,她出轩园之前,沈碧寒还与她说过,让她放开胆子来说,她自有应对之法,没人能将她怎么样。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了沈碧寒的这句话,她还怕什么呢
连眼皮子都没抬,老太太转了转腕间的镯子,轻声的问道:“你是望柳”
“回老太太的话儿,她就是望柳,是在大少奶奶身边儿伺候的。”没等望柳回话,站在一边的望巧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她着重将望柳的出处说了一遍,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望柳是沈碧寒身边的人一样。
“老太太没问你”一声厉责,出自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之口。
“是”瑟缩了下身子,望巧乖乖的闭了嘴。
“母亲”看了眼老嬷嬷,三太太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老太太抬手阻了。
抬眼看了望柳一眼,老太太又问道:“适才三太太与我说,眼下府里的人都道是你们家大少奶奶下毒想要毒死她,此事可当真”
抿了抿嘴,脑海中思量着沈碧寒昨夜里教给自己的话,望柳点了点头:“回老太太的话,府里的人现在确实都是这么传的,他们人人都在暗中议论,说说是我们家少奶奶与三太太下的毒,想要故意毒死三太太。”
眉梢轻挑,老太太讪讪然一笑:“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佯装微微沉吟片刻,望柳低声道:“奴婢只道是那些都是猜测,从未与人说过一定就是我们家大少奶奶下的毒。再说了”抬眼怯生生的睨了眼三太太,望柳接着道:“我们家大少奶奶素来与三太太无冤无仇,该是也不会费心做那费力不讨好之事的”
这话,原原本本都是沈碧寒昨日教与她的,命她今日说。今日望柳说了,却让一边的三太太和望巧都是一脸的晦暗之色。
她们昨儿个可是给了望柳银钱的,都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是此刻这个丫头居然反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