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扇子,唐季云面色平静的在沈碧寒的身边打开,然后一下下的为她扇了起来。看了眼一边一脸局促的翠竹,他低眉敛目的问道:“此刻你们主子无碍,你应该心感万幸。你可知道,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整个昭元殿的宫人可都是要跟着没命的”
听到他低沉的如是说道,翠竹不禁身子一颤,连忙便跪下身来。
他说的话一点儿都没错,翠竹何曾不知道沈碧寒有什么不测,她的小命儿也就没了。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便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个忠主之仆
“是谁与公主下的毒”没有再看翠竹,唐季云轻声问道。
适才为沈碧寒把脉的时候,他已然知道沈碧寒除了是孕妇之外,还是个身中剧毒之人。
战战兢兢的看了沈碧寒一眼,翠竹磕磕绊绊的道:“奴婢不知”
“不知”唐季云的眉头几乎纠结到了一起。
“是”点了点头,翠竹回道:“主子身上之毒早在进宫之前便中了,奴婢真的不知是何时中的,又是何人下的毒。”
在眼前的情势之下,翠竹能做的也就只能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了。
翠竹恨啊
沈碧寒中毒的时候她明明就在场,可是这一切发生了,她却无力阻止什么。回头想想那个时候越王妃与沈碧寒无冤无仇,而沈碧寒又与雪如郡主交好,她和沈碧寒谁都没有想到越王妃会对她下毒啊
若是早知道的话,她恨不得代替沈碧寒去将那毒茶喝了。
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唐季云双眼如炬,好似能够看透人心一般只对着翠竹问道:“你当真不知么”
心底一沉,翠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奴婢确实不知”
“你当真不知么”他还是不依不饶。
他看人的眼力从来都不会错,在他看来翠竹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要知道,沈碧寒马上就是天元王朝的启元公主了。堂堂的公主殿下居然身中奇毒,这要是日后让皇上知道了,必定又会掀起轩然大波。与其那样,倒不如他先将事情了解透彻了,好准备好应对之策。
不过现在看来,跟在启元公主身侧的这个小丫头,牙关还是挺紧的。
“奴婢”面对唐季云的咄咄逼问,翠竹紧咬了下唇瓣回道:“奴婢确实不知”
将手中的扇子刷的一声合上,唐季云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翠竹身子一颤,直接匍匐在地上颤声求道:“太子殿下,奴婢确实不知。”
坚持
翠竹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下去,便一定看的到曙光。
若是她此刻与太子说了越王妃与沈碧寒下的毒,那在朝廷上必然会引起针对越王府的动作。越王妃的女儿是为沈碧寒而死的,这个她知道。沈碧寒对越王妃的愧疚之感她也知道,若是事情负责了,那最开心的无非就是楚后了。所以她自己心中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将事情弄得复杂了。
“你”
那扇子直指着翠竹,唐季云突然有种想要发笑的感觉。
他还从来没见过像翠竹这般性子执拗的宫女儿呢。
“唉”一声轻叹而出,沈碧寒的声音便从唐季云的身侧传来:“堂堂的太子殿下何必要为难我的一个小丫头呢”
其实适才在唐季云为沈碧寒扇着扇子的时候,沈碧寒便醒了。不过是她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而已。不过到头来想着翠竹被逼问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实在有些不忍才出了声。
“主子”
见沈碧寒醒了,翠竹如救星降临一般,一脸的欣喜之色。
“你且先退下吧,本宫与太子殿下有事儿要谈”对翠竹笑了笑,沈碧寒浑身无力的瘫倒在贵妃榻上对唐季云道:“莫停,继续”
沈碧寒所说的继续,唐季云没道理不知道。眉梢挑了挑,他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看手中合上的扇子。
“哎哟”呻吟一声,抬手抚上自己一片潮濡的额头,沈碧寒道:“这大热天儿的,我看非要了我们母子的性命不可”
“皇姐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没命的”轻轻的笑了笑,刷的一声又将手中的扇子打了开来,唐季云又开始一下下的在给沈碧寒扇了起来。
因为是天元帝的第一个儿子,唐季云从小便被尊为太子。自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声,被人小心的伺候着。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也会沦落到与人扇扇子的地步。
若是说早起的时候沈碧寒觉得与这太子唐季云有种熟悉感,那此刻她更觉得有些奇怪了。
他们一个是凌寒的女儿,一个是楚后的儿子,按理说该是死敌才对。可是此刻他在她的身边坐着,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反感。
侧目睨了唐季云一眼,她幽幽一叹道:“太子殿下说这话不觉得亏心么”
适才他既然追问翠竹是谁与她下的毒,便该已然知道她身中剧毒才对。明明知道这点却还说她福大命大,这话可不是什么实话。
“据我所知,假话要比实话好听不是么”唐季云对沈碧寒说话的时候,并未冠上宫廷自称,而是用了我。这说明他对沈碧寒也并没有什么抵触。先是对沈碧寒笑了笑,而后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唐季云说出实话:“皇姐想要听我说什么幽潭香之毒天下无解”
“呵呵”无所谓的咯咯一笑,沈碧寒端起一边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你这舌头未免也太毒了一些。”
不以为然的也笑了笑,唐季云道:“皇姐可否告诉我与你下毒之人是何人么”
斜斜的睨了他一眼,沈碧寒摇了摇头:“这人与我下毒虽然有错,不过她的女儿与我有救命之恩。既然毒已然中了,我也不想再与她追究什么了。”
沈碧寒知道,她与越王妃之间的纠葛是绝对不能跟唐季云说的。若他是她的蓝颜知己也还好,但他偏偏是楚后的儿子。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大概会和楚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