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们,昨天的惨败,与你们无关,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等到了安金的地方,老夫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现在,老夫还有一个使命,那就是带你们回家,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请你们自觉遵守军纪,听从我的号令,让我带你们,回家。”
数以万计的清军败兵鸦雀无声,只有鳌拜略带沙哑哽咽的声音在群山中回荡,“将士们,不要放弃希望,为了你们家乡的亲人,为了你们家里的妻子,孩子,父母,请不要放弃生命的希望,重新拿起你们的武器,挺直你们的腰板,站好你们的队形,让老夫带你们,回家”
说到了最后的,回家,两个字,鳌拜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浑浊老泪,无数的蜡清将士也流下了眼泪,默不作声在黔灵山下排列队伍,寻找站位,杂乱无章的败兵队伍变幻着,逐渐重回阵形。鳌拜抹去脸上泪水,哽咽着向哈达哈吩咐,“去传令,让雷佐领以上级别的将领都上前,到阵前侯命,以三百人为单位重新编制,佐领级别的将领如果不够了,就从再下一级的将领中选拔。”
哈达哈等亲兵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几十个蜡清将颌出列,在哈打哈等将领的帮助下重新编制队伍,几个幸存的蜡清高级将领也被领到了鳌拜面前。让鳌拜喜出望外的是,杰书和勒尔锦两员年轻大将赫然在列,但是最被鳌拜看好的岳乐和赵良栋等人却不见踪影,鳌拜忙向勒尔锦问道:“顺郡王,你的叔亲王呢当时你和他同在我军左翼,知不知道他的情况”
“回太师,当时叔公他们被蛮子团团包围,没能随末将一起撤退。”勒尔锦流着眼泪答道:“我军崩溃败退的时候,叔公他们因为退路被断,只能向北面的苗岭山脉深处突围,后来叔公他们情况怎么样了,末将就不知道了。”
鳌拜默然无语,苗岭山脉深处尽是深山老林,到处都是毒蛇猛兽,沼泽泥潭,本地人进去都是九死一生,岳乐军金是北方人,进了这样的地方,还能有几个人能走出来,就真是谁也无预侧了。惨然一笑后,鳌拜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熟悉贵州情况的赵良栋和他在一起,希望能出现奇迹吧,大清的将来,就靠他了。
又叹了一口气时,图海留下的十几个传令兵也被领到了鳌拜面前,向鳖拜奏道:“启禀太师,图中堂奉命弃守贵阳,为了防止吴狗军队切断我军退路,已经率军往巴江贵定去了,图中堂又让我等禀报太师和各位王爷,他将留下一支军队在巴江城接应太师和各位王爷。”巴江”鳖拜心中一喜,喜道:“图海还算有点头脑,巴江依山傍溪,自古就是黔楚第一咽喉,地势无比险峻,只要守住这个咽喉,就有希望挡住吴三桂老贼的追兵了。”
“太师,那我们快走吧。”杰书战战兢兢的催促道:“后军来报,吴三桂老贼的追兵已经到了花溪,距离这里不到三十里了。 ”
“军队编制得如何了还剩多少人”鳌拜转向旁边的哈达哈问道。
“禀太师,重新编制了,大概还剩三万两千多人。”哈达哈飞快答道。
“只荆这么点了。”鳌拜鼻子一酸,又强做笑容说道:“不错,比老夫估什的还多一些,就这么办吧,去传令告诉众将士,就说图海已经在巴江为大家准备好了饭菜酒肉,在那里接应我们,只要到了巴江,我们就能吃饭休息了。”
哈达哈等人按令而行,鳌拜又派杰书上前开路,勒尔锦率领中军,自己亲自半军殿后,片刻之后,三万多蜡清残兵败将又重新起程,沿着官道向东北金速行军一一说是全速,其实也就和平时的正常行军速度差不多了,蜡清军队实在太累也太饿了。然而西南面的吴三桂军也是如此,明明只要追上蜡清败军就能再获金胜,可因为战马和士卒都无比疲惫,此刻想快也想快不起来了,只能是抱着磨刀不误砍柴工的心思暂时休息,等恢复了一定体力之后再金力追击。
鳌拜和图海如此重视巴江小城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一年前才改卫为县的小城,虽然只有一条街道和破破烂烂土石城墙,但明清两代的驿站官道都是穿城而过,不管是从湖广进贵州,还是从责州到湖广,都必须经过这修砌在山顶之上的小小城池,位置之重要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图海在留下亲信舒布库率军两千驻守此城接应清军败兵时,又再三向舒布库叮嘱道:“城里的百姓一定要杀光,免得他们内乱接应吴狗,这座小城如果再丢了,我们后面的军队可就没有一个人能逃出贵州了。”
舒布库十分听话,图海的军队刚刚沿着穿城而过的驿道离开巴江,舒布库后脚就把城里的百姓杀了一个千干净净一一虽然为了躲避战火,城中居民大已星散,只刺下一百多老热病残百姓没有逃走。而当最后一名城中百姓无辜惨死在了清军屠刀之下时,时间已经是蜡清康麻子十一年六月初八这天的正午午时。
“主子,有人来了”午时刚刚过半,城楼上的清军哨兵忽然大声叫嚷起来。舒布库匆匆登上城楼一看,却见西南缓彼的驿道之上果然来了一支清军队伍,人数才有四五十人,牵着战马倒拽着破烂军旗,一个个满身是血是土,垂头丧气的走得极慢,为首的一人穿着连帽子都没有的清军哨官服色,远远就有气无力的大叫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舒布库松了口气,挥了挥手,城墙上的清军弓手赶紧放下弓箭火枪,舒布库又命令道:“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把那个带头的颌上来,我要问他的话。”
命令传达,已经有些破烂的城门缓缓开启,那四五十个清兵牵着战马跌跌撞撞的走进城来,为首那个哨官则被领到了城墙上,舒布库追不及待问道:“你们是那位将军麾下的队伍后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将军,我们是安王爷麾下的骑兵,天队被吴狗打散了。”那有些斗鸡眼的清军哨官操着一。广东口音,有气无力答道:“后面的情况很惨,吴狗的军队一直追着我们的大队不放,我们碰运气走上了一茶小路,躲开了追兵才逃到了这里。”
“那鳌太师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舒布库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轰隆”不等那斗鸡眼哨官回答,巴江城西门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和清军士兵的惨叫声音,舒布库等清军将领士兵大惊失声,一起跑向箭垛旁边观看时。那斗鸡眼哨官忽然伸出猿臂,左手一把勒住舒布库脖子,右手闪电一般拔出舒布库腰间垮刀,反手架在舒布库咽喉上,大吼道:“金部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吼叫着,那斗鸡眼清兵拖着舒布库迅速退到城墙旁边背对箭垛,以免被敌人背后偷袭。
与此同时,巴江西门之外,刚才还无声无息的路旁村林中忽然窜出无数人影,一个个头裹白布身背巨剑做棵棵兵打扮,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怪叫著旋风一般冲向巴江城门,而城门守兵早已被手雷炸得七零八落,这会自然无关上城门,那伙狸獠兵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冲进了巴江城门,巴江城中也顿时响起一片惨叫爆炸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