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男人终于还是发出了一些微末的笑声,不重,却被宋语听的异常清晰。
她不知晓男人因何而笑,也不知是因为她,还是纯粹因为一件好笑的事情。
还在沉思中,男人的黑色皮鞋已然近在尺咫。
宋语猛的抬头,望进一双漆黑深涡的瞳眸里,顿时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她咬住下唇,想开口便被打断。
只见男人直直向后退了几步,站定后淡然开腔,“我只给你十秒钟,你的人连着你的车给我消失在顾宅门口。”
他只留了这一句话,就转过长身玉立的身子,往别墅里踏进
一时间,宋语顾不得名媛身份和自持,上前就要拉住他,可刚一步便被男人一旁的保镖抓住手腕。
尖锐和陡然间的疼痛让女人咬紧牙关,面孔狰狞的有些扭曲,轻呼声一下子就从唇间溢出,却依旧没有换来男人一刻的驻足,哪怕一秒都没有。
高大威猛的保镖依旧纹丝不动的控制着宋语,猛然间女人把手包甩了过去,压低音节,“你算什么东西,你给我放开。”
黑衣保镖自然不会理她,瞥了一眼轿车和里面战战兢兢的司机,漠然道,“这里顾家,轮到你来指头论足你要是再不识相赶紧消失,我连带着这辆车和你都给掀了。”
宋语听着这几句难堪的话,猛然抽回手,然后就有些不稳的迈向商务轿车。
顾宅二楼
宋柒席坐再窗沿边的塌上,房间里的冷气开的十足,因此把柔柔软软的毯子盖在身上。
看了一出闹剧后,就把她讨厌的深色窗帘拉上。
霎时间,房里就暗了不少,她转身的一瞬,突兀的感觉到房间里不同寻常的黑直接压着向她袭来,而且是来势汹汹。
只消一秒,女人的眼球,手指,脚趾,乃至全身都蜷缩了起来,更甚的是握住窗帘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攥紧窗帘的指节泛白的明显,唰的一声,还是跌落在地面上,而那片窗帘随着重量一起滑落下来。
卧室一下就陡然亮了起来,稀稀疏疏却也够亮,而女人无措的大眸才缓缓的恢复到先前的清亮。
神智也渐渐缓和回来,蹙着眉眼想,她怎么会突然把窗帘给拉起起来了呢是因为太恨宋语以至于连现在见一面都忍不了了吗
她想是的,毕竟宋语那个女人可差点把她杀了呢
又谁让她锱铢必较呢
宋语,宋业,宋夫人,还有
人一个个的慢慢来,账一笔笔的慢慢算。
正文 第69章 那是一笔恨不得剥皮剔骨的账
那是一笔什么样的账呢
哦,
是一笔让宋柒恨不得剥皮剔骨的账。
她只记得那是一个深冬的夜,外面一片的雪色,银装素裹,把这个世界上已肉眼看得见黑和暗全然埋进了地里。
而别墅里,十三岁的宋柒,看着陌生冰冷的房间,大眼瞪的极大,看着幽幽灯火,瑟瑟回抱住自己僵冷的身体。
咚的一声,房门被踢开,白衣长发的宋语站在门口,袅袅婷婷的笑,手里还把玩着一把瑞士军刀,步子放的极慢,脚尖向她踏来。
居高临下的立在宋柒面前,淡淡的轻嗤,一举一动皆是名媛气质,哪怕是她装出来的名媛气质,可也是极为的名媛。
慢慢的在房里走了一圈,从卧室走到浴室,再回到她的身边。
打量了几遍房内的陈设,唇边的笑禁不住散开,微微俯身,用冰凉的刀尖抬起宋柒精瘦的下颚,冷笑道,“我看过你妈妈的照片,跟你一样,都是狐妖媚主的东西。”
不理会宋柒眼眸中的幽黑空洞,用挑起的刀锋划过女孩的下巴,瞬间,红痕炸起。
她却像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来回多次,细磨刺骨,凉笑着道,“我爸爸养你呢就是养了一个高级女支女,好给不同有权势的男人玩,所以啊,我告诉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宋家二小姐。要不然像你的身份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地面上的女孩,精致的五官全部僵硬着,却在听到其中的某一句时,骤然起来,一把推开宋语,急忙跑向门口去开门。
而被宋柒推倒在床边的宋语,突的起身,一把拽住她,压在墙壁上,掐住她细长的脖颈,咬牙切齿的开口:“宋柒,我今天要是把你掐死了,都没人敢管我,信不信”
没有等到宋柒的嗓音,继续发力,却在最后一瞬间,猛然松了力道,冷眼看着宋柒跌落在地板上,轻笑,“不过比起你这么痛快的死,倒不如叫你被别人玩死,随了你那个女支女妈妈的心愿”
妈妈
她的妈妈
女支女妈妈
她嘶哑着喉咙,却还是竭尽全力把一句话说的完整又清晰,“我妈妈不是,我也不是,我们都不是。”
闻言,她笑的更重,“不是吗那又怎样,我宋语说是就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即便明天一早我去跟那些世家公子哥,小姐们去说,我私生女的妹妹是个女支,她的妈妈也是个女支,他们都会深信不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宋语,而你是宋柒。”
不知过去多久,只知道,她后来是睁眼等到了凌晨的曙光,然后看到了黎明破晓,再然后便晕睡过去。
也是从那天起,宋柒开始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她知宋语爱顾家公子多年却不可得,因此主动去勾引他,想借宋语心爱之人的手把她给除了。
其实九年之久,她恨宋语大过恨宋业。
宋语生来是名门千金,母慈父爱,和睦满满。
而她生来野子无名,孑然一身,病痛折磨。
正文 第70章 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男人隔着门听不见任何声响,寂静的宛如深冬寒潭。
转开门把,入目的就是女人摔坐在窗榻边缘的样子。
面上的神情恍惚阴翳,哪怕是几米开外的距离,依旧是能看清女人攥紧的窗帘被硬生生的带出来几道深深的褶痕。
她用的力道格外的紧,也格外的重,犹如溺水的人抓紧着一根已断裂的浮木一样,明知没用,却依然存着希翼。
而在男人清晰的看到这些神色以后,俊美的脸孔陡然阴鹜下来,逼近深看,浓腻的化不开。
男人的腿长,步子迈的又急又沉,只消几秒钟,就到了女人的身侧。
看到地面上宋柒寡白沧然的小脸时,心脏有一瞬间的攥紧。
伸出长臂抱起她,半跪着,修长好看的手抚上她的冰凉的脸颊,嗓音温和有度,“柒柒,告诉我,怎么了”
她的眼眸是一直盯着他的,可瞳眸的光线无半点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