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抱着毕业证一干物件到达我的小窝时,我正穿着一件黑色工字背心,一条纯黑的棉裤跪在地上,手拿梅花起子热火朝天的组装我的小立柜,为了不干扰我的工作,微微蓄长了一点点的头发被我从中间梳了一个揪揪,样式可参详表演双簧的相声演员大兵,一句话概括基本毫无形象可言;而张莉长发翩翩,发尾微卷,妆容精致,红色呢子修身连衣裙,过膝黑色长靴,外罩一件翻毛的呢子大衣,完美的淑女标本。
“你你,垚垚,女汉子啊”张莉一面将证书堆到鞋柜上,一面难以置信的用食指指着我,瓜子俏脸上的表情生动无比。
而为了报答她这样生动活泼的表情,我还特地松松腿脚,免费的拗了几个大力水手的招牌动作,但是张莉明显不吃这一套,随手从我的沙发上拎起一个靠枕就向我飞了过来,我就配合着上蹿下跳。
开玩笑,要是被张莉打到了我还好意思说自己在部队里摸爬滚打过吗不多一会儿,张莉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我跳到跃层小楼的小栏杆边上坐下,将腿从栏杆空隙间伸下去,前后晃荡着。看着张莉整个人背对着我瘫坐在客厅地上,非常吃力的将自己靴子退下来,扔到了一边,然后拾起一个仍在地上的抱枕抱住,不知道要在干什么;而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从何说起。
“张莉,你现在还在晨光上班吗”我想了许久,终于理出一条线。
我们毕业已经有小半年了,我记得毕业前夕张莉曾多次哽咽着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一起照毕业照但是我都没有答应,只是很冷静的让张莉帮我收好毕业证,那时候隐约听张莉说过已经接到晨光的试用邀请看,那时的我真不是一个好朋友,好姐妹,自己不愿意去面对过去时,就将所有的一切都连带着否定;不愿意去面对一个人,就将与其有关联的一切全部都封存起来,不愿意再触碰。
“垚垚,你太狠心了,一声不吭就自己跑到了部队,毕业照也不回来和我们一起,你的一切我只有联系阿姨才知道是不是我们不想方设法的去找你,你就要把我们都忘记了”张莉说着,耸耸肩膀,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低了一些,“其实我多希望你那个时候找我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事后我恨我自己没有察觉你的不对劲,不知道你的伤心,但是你为什么不找我,什么也不和我说,自己一个人说走就走。就是现在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们,要不是我前两天打电话给阿姨,是不是你已经准备好再也不和我们联系了”
听着张莉的谴责,我心里的愧疚一层层往上翻涌,踢开扔在地上的靠枕,一步一步地走到张莉身边,然后慢慢蹲到张莉身边,伸手抱住张莉“不是的,张莉,不是这样的,我怕我怕听到你们声音之后,我就再也待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不小心触及到内心深处的伤痛之后,言语的解释显得那样的苍白,反而是畅快流淌的泪水也许可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我真的不是不想联系你们的,虽然当初那样的结局我已经设想了好多遍,但是这个结局真正出现时,我才发现我没有半点接受的能力,可笑的是我还用尽最后的一点大度,送上祝福,之后就是我的谢幕。
“张莉,其实我在部队里都会想你们,想如果我和你说了事情,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帮我打抱不平,让全校师生知道我不是那样的,我知道你会的。”张莉的泪一滴一滴打在我背上,烫的我心疼,“可是如果真是那样处理的话,我也许很难走出自己的对自己的指责。你看,我现在回来了,我们都还在,我们还是可以一样逛街,逛累了就去吃东西我们都好好的,张莉”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悄悄把我和张莉抱在温暖的怀中,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
北京路的雅致的家常黔菜一直是我们的最爱,并且由于私密性较好,特别符合我们的心意。所以小到日常聚餐,大到生日聚会,我们的首场总要从雅致开始。
张莉勾着我的手臂走进前厅的时候,门厅的小瀑布依旧流淌的畅快,转角的楼梯处的墙角灯还是继续发着若有若无的光,小包厢门口的布帘却已经换做华贵的锻料,在昏暗的灯光下自顾自幽幽的散发着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