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致轩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虽然他的确不会饶了这些人,他不是不能用最狠毒的手段去惩罚这些人,也不是不能干脆让人拉到一个沒人的地方解决掉算了,可毕竟易家这些年已经逐渐从关系中退出,正在努力洗白,既然已经转型,易致轩就不想让易氏集团以后再和黑一道沾一点边。
他可以从各个方面制裁他们,却还是要让他们活着,要知道,有时候人死了,比活着要容易多了。
但是易致轩还是有点不放心,方婉儿的例子就放在眼前,难保他们这些人不会都像方婉儿一样,被艰苦的生活折磨的反抗,易致轩要避免的,就是这群人再一次联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破坏这种可能性。
他们彼此之间互相撕咬,相互揭穿,已经把对方放到了仇敌的位置,恨不得掀光对方的老底,既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了,以后就不会在聚在一起了,而就算他们想要不计前嫌继,可心里真的就对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吗。
一个人是成不了事的,一群相互猜疑的人聚在一起,则更是如此。
傅然涂在看到请她回易家的人的时候,正在和來串门的沈皓和魏萌一起玩三国杀,三国杀是一个十分考验智商的游戏,傅然涂接二连三的被沈皓和魏萌这对狗男女杀得片甲不留,心情一片抑郁。
“我大病初愈,你们都不让着我点。”傅然涂对此提出了强烈的反抗。
魏萌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玩的太开心了,居然一次都沒让傅然涂赢过,她心里的确是过意不去,不过傅然涂也不像她心里想的那样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嘛,这样一想,魏萌对傅然涂反倒更亲近了一些。
沈皓则是嘿嘿一笑,根本沒把傅然涂的话听进去,他和傅然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拉着魏萌明摆着起伏傅然涂也心安理得。
在听到傅然涂的话后,更是嚣张至极:“形容人智商有问題都说脑子进水了,我看你这在海中死里逃生进了不少。”
要不是魏萌在,傅然涂连掐死沈皓的心都有了。
然而这时候,易致轩派人來接她去易家了。
对于易致轩的这个决定,傅然涂有一瞬间的不解,之前易致轩说这件事全部交给他來解决,傅然涂有提出过,作为最主要的当事人,她怎么也应该出息一下的,但被易致轩否决了,现在易致轩有突然叫她过去,难道是又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
傅然涂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段时间以來,在她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傅然涂已经发展到了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半天的条件反射,傅然涂不知道,如果又发生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她还能不能继续撑下去了。
魏萌看到傅然涂脸上的神色不对,悄悄用手指拉了拉身旁沈皓的衣角:“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沈皓对易致轩到是十分有信心,但是傅然涂才刚恢复不久,就这样回去
“对傅然涂身体不太好吧。”沈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心。
來人解释的很轻松:“并沒有什么大事,只是少夫人是当事人,易少本來并不像这么兴师动众的劳烦少夫人的,只是易家那边”
傅然涂立刻了解了,就算易致轩强行不许自己出面,可易家那两位怕是不会让她这么轻松的,楚芸怎么也是易太太的侄女,这件事有是楚芸主使,恐怕那位心里现在怎么都不会相信吧,非要她出面指正不可,但是,如果她真的去指正了,易太太就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吗。
傅然涂已经完全不对易太太报希望了。
“现在那边怎么样了。”傅然涂想了想问。
“楚芸小姐看样子已经承认了,总裁和太太对楚芸小姐十分失望。”
难道是要她做压死楚芸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厚道,傅然涂心想,不过既然这件事涉及到她和楚芸两个人,就不得不面对,何况以后傅然涂要继续再易家生活下去的,早点面对也是好事。
“好,我换一下衣服就过去。”想到此,傅然涂点了点头。
傅然涂这边不急不慢的准备着出发,易家却是陷入了一种沉重而又急躁的氛围中,只有易致轩,悠闲地仿佛今天他不是來兴师问罪的,就是一个围观群众一般,甚至还打开了那个古董唱片机,播放器唱片來。
唱片跟唱片机一样,都是老东西了,唱片被保存的很好,并沒有经过时间的流逝而受到破坏,唱片机理传出了古老的音调,这是一首很平缓的钢琴曲,让人不由得放松下來。
可是除了易致轩,其他人根本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更别提听曲子放松了。
一曲又一曲,唱片换了一张又一张,时间悄悄流逝,屋子里的人却越來越浮躁,他们谁都不知道傅然涂出现后要如何面对她,他们知道傅然涂是最后一张王牌,只要她出现,就会让一切尘埃落定。
可是他们的结局又是如何,沒有人会知道,所有人心里都十分忐忑,既期待着傅然涂的到來,又害怕着,这样的等待,是对所有人的一种折磨。
傅然涂來到易家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不过只是一瞬,因为在她出现后,这种氛诬快就被打破了。
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孙辰文脸色惨白,近乎发青,颓然的坐在那里,林淑柔看着傅然涂深情复杂,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在她面前却总是胜利者,方婉儿的目光倒是有一些羡慕,她从一开始想要报复的就是易家,并不单单针对傅然涂个人,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当时她沒有离开易致轩,那么现在的傅然涂是不是就是她,方婉儿从來不服命运,现在也一样,方婉儿想,她从离开易致轩的那一刻起,就走错了路。
易承修的目光充满了内疚,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身为易氏集团的总裁,他一直手握权力,金钱名利双收,他的决定是霸道的,是不可拒绝的,在傅然涂喝易致轩的婚事上也依旧如此,可看傅然涂现在的样子,整个人十分羸弱,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的颜色也很淡,仔细一看,易承修甚至发现傅然涂比之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瘦了很多,而她身上的那抹灵气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易承修让傅然涂嫁进易家是怀着对傅然涂父亲的愧疚,也同样含着他的自以为是,沒有人可以面对易氏集团而不动摇,傅然涂应该为嫁进易家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可是,他的这一决定,对傅然涂來说真的是好事吗。
易太太的心情恐怕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复杂的,从一开始就务必抗拒傅然涂的她,从一开始就把易家所有不和谐因素都归功于傅然涂身上的她,对于傅然涂的出现感到了务必沉重的愧疚,平心而论,傅然涂是个不错的人,最起码在傅然涂极力讨好她的那段时间里,她也觉得傅然涂其实是一个好孩子。
但到底为什么,她会无数次的接受,又无数次的将傅然涂推的更远呢,易太太想起了之前的一些细节,这些细节上都有楚芸的参与,易太太的心情更复杂了,她那个从小乖巧懂事,像是贴心小棉袄一样的侄女,正是那个最不和谐的因素。
相比其他人,楚芸倒是对傅然涂的到來十分淡然,她已经是现在这副样子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输了就是输了,楚芸虽然不甘心,但这样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楚芸是个自傲的人,承认自己输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她除了易太太,已经一无所有了。
傅然涂不知道自己的到來,会让这些人心中产生极大的波动,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快点找个地方坐下,之前一直在车上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从易家门口到房子里这段距离却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过來的,易家的前院距离也很长,平常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让傅然涂有些扛不祝
易致轩看出了傅然涂的脸色不太好,起身大步上前扶住了傅然涂:“你怎么就这么过來了,轮椅呢。”
傅然涂听到易致轩的声音有点囧,轮椅这种东西在傅然涂的印象中,不是残疾就是重病晚期的人才用得到的东西:“不至于用轮椅吧”
抬眼看易致轩,易致轩眉头已经皱起,傅然涂乖乖闭嘴选择不说话。
易致轩肯定是不会让傅然涂再走一步了,干脆手臂一捞,将傅然涂一个公主抱抱了起來,走到了沙发上,易致轩并沒有将傅然涂放下,而是自己坐下了,傅然涂还是保持着横坐在易致轩怀里的姿势。
傅然涂很快就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她这边过來了。
喂喂喂,这么严肃的场合,你这么不庄重合适吗。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就是在心里想一下而已,易致轩对她虽然很好说话,可有些事情向來是霸道的,傅然涂就喜欢易致轩的这种霸道,简直就是个受虐狂。
易致轩沒觉得有什么不妥,傅然涂有点尴尬,但有易致轩撑腰,很快她也就沒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了。
傅然涂脸色变都沒变,淡然而又平静的扭头扫了一眼所有人,在看到孙辰文后,傅然涂还是忍不住眉头一皱,虽然傅然涂的目光很快就移开了,但现在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傅然涂在看,自然是把我傅然涂刚才的反应都放进了眼里。
这样的反应让易承修和易太太心里一沉,他们心里唯一的那一丝希望,就这样被掐灭了。
提出让傅然涂來指正的易承修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总不能一上來就问傅然涂,易致轩有沒有对她侵犯未遂吧。
还是傅然涂开启了话头:“爸、妈您们叫我來有什么事。”
傅然涂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合适,明摆着的事情她故意询问,口气又那么客气,简直客气到了疏离,但傅然涂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做,要说嫁进易家后她一点怨气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反正她现在是受害者,又是病人,她就这么任性了。
易承修和易太太此时此刻根本就不会对傅然涂态度感到不满,尤其是易太太,更是充满了愧疚。
“只是想让你來指正一下,看看绑架你的人。”易致轩在一遍轻声细语的说道。
“沒什么好指证的,就是他们。”傅然涂看也不看那边,说的十分干脆,顿了一下,傅然涂又补充道,“他们都做过什么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沒什么可狡辩的。”
傅然涂的一句概括让孙辰文彻底瘫软在地,易太太做着最后的挣扎:“你有沒有弄错,楚芸她”
傅然涂心里一冷,到这个时候易太太还想保全楚芸。
然而,易太太的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楚芸打断了:“沒弄错,就是我。”
这是楚芸第一次开口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易太太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结论,但在听到楚芸亲口承认后,还是一阵心酸难受,哭出了声。
楚芸淡然的看着傅然涂,说道:“我不喜欢你,更想把你从易家赶走,但我从來沒想过要害你性命。”
不然她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金钱和精力,给孙辰文和傅然涂一笔钱,让他们去海外了,她大可以找人干掉傅然涂一了百了,可是她并沒有这么做。
傅然涂也同样看着楚芸,她问的十分认真:“那孙辰文那件事的决定呢。”
楚芸一怔,嘴角抿得紧紧的,沒有说话。
垂下眼帘,傅然涂说道:“底线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拉低的,如果我这次死了,你会觉得是你害的我,还是我自找的原因。”
如果她这次没有那么的好运气,楚芸又会怎么看待她的死亡呢是会觉得自己绑架了傅然涂,导致傅然涂的去世感到都是自己的错,还是会觉得她没有逼迫傅然涂起死,都是傅然涂自己放着好好的生路不要自寻死路呢
如果她真的死了,楚芸是感到不安内疚,去告诉众人真想,还是会再短暂的不安后冷静下来,为傅然涂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而感到庆幸呢
楚芸没办法回答傅然涂的话,因为她自己知道,如果真有这种情况发生,她绝对是后者。
楚芸没有说话,傅然涂却再一次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底线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拉低的。”
傅然涂并不打算原谅楚芸,她可以理解楚芸喜欢易致轩,并想从身边将易致轩夺走的心情,但是她不能接受楚芸对她所用的手段,楚芸大可以和自己公平公正的竞争,如果她输了她也不会怨别人,但是楚芸的所作所为一次一次的触碰她的底线,这是傅然涂所不能接受的。
傅然涂说完这番话,不再看楚芸,扭头朝易致轩轻声说道:“我累了。”
易致轩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起身,将傅然涂抱到了楼上的卧房,将傅然涂安置好,易致轩关怀的冲她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下解决完了我带你回去。”
见傅然涂点头,易致轩转身就要离开,紧接着,傅然涂略显冰凉的手抓住了他。
易致轩回头,看着傅然涂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纠结,易致轩心一软,柔声问道:“这么了”
傅然涂看着易致轩欲言又止,最终口中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没什么,你快去吧。”
易致轩反倒不着急走了,而是坐在床边轻拍着傅然涂的手:“看你这幅样子,我哪里有心情下去。”
傅然涂低着头,闷声说道:“我刚才会不会表现的太不近人情了”
“没有,你刚才表现的很好。”易致轩宽慰她道。
虽然傅然涂心里打定了注意不会原谅楚芸,但傅然涂还是有些忐忑,她抬头问易致轩:“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是傅然涂这些天来,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作为当事人被害者,傅然涂有权利全程参与到这件事之中,并且有权利提出她自己的解决方式,可是傅然涂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丁点的情绪,默认了易致轩想要自己解决的决定。
可是今天她还是来了,并且做出了姿态不会原谅任何人,傅然涂自认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事关自己,她也做不到绝对的公正客观,傅然涂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别人今后的命运,同样也担心易致轩会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而过度的惩罚他们。
易致轩明白傅然涂心中的担心,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不用多想,我没有那个权力对他们定罪,今天不过是想让一些人知道,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的,看似无辜的人背地里有多么的阴险恶毒,如果那些人始终不明白,那么就算罪有应得的人得到了他们相应的惩罚,也会有人在背后动手脚,让某逃脱她应有的处罚的。”
易致轩既然不会私底下解决掉他们,就更不会插手对这些人定罪的事,这是司法机构要做的,至于他自己私心里的那些小处罚,也无非就是让人多多“照顾”一下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