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晟你疯了吗”苏子安愤吼,双眸猩红。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北宫晟转头怒啸,黑瞳里已多了层潋滟。
苏子安愣了,半晌都回答不上任何话。
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钤
雪儿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是在努力保孩子,尽管在昏迷中,那气流依然不断地往小腹汇聚。
她的身子已经掏空到边缘,孩子却如毒瘤般存在,不断吸附着母体最后的能量。
再这么下去,只会母子俱亡
唯一的办法只有把孩子拿掉尽快对母体风险很大,可到底还有一线生机。
时间越拖,她生还的可能越小
但是,他做不到啊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成型状态现在引流出来,那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有鼻有眼,有胳膊有腿,甚至性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要怎么做
红着眼眶将头深埋进腿弯,苏子安抱头捂住耳朵隐隐低泣,想要制止世间的一切喧闹。
他不是没杀过人,可第一次,面对这样一个他在乎的小生命,他竟会如此不舍。
他为这个孩子操的心,比任何人都多紧紧陪伴了好几个月,每天细心照拂。
经常他会想,将来孩子会说话的时候,必须第一句话学叫舅舅否则就太对不起他
可这寄托了他这么多付出与心血的孩子,他要怎么做
那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情,撕扯时,是不欲生的绝望
良久,北宫晟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来吧。”
什么苏子安再次惊愕看向他他来那是他亲生孩子“不北宫晟我们找个外人好不好那是你亲生的孩子,亲手扼杀你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的”
“没有雪儿,我或许连痛苦都是奢望。”他黑眸微眨,颤着指尖抚上她的脸,一寸寸细摸。
想起锦澜山庄的那夜,他心中默默的祈愿与诺言。
慢慢凑上前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一口,小声道:“雪儿,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爱着你,一直,一直爱下去”
黑眸凝望,看着她毫无动容的脸,轻颤间,一滴泪珠滚落。
坐直身子,他无视苏子安绝望的神色,缓缓将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我用气流将孩子逼至宫口,这样伤害会小一些,至于后面。”回头看了苏子安一眼,他淡笑道:“都我来吧。”
苏子安心间一颤,知道他是不让自己沾血,不让自己内疚。
可他心里的苦呢他微扬的唇角那解不开的苦涩又该如何
偏转侧头,他飞快的走到窗边,不敢去看那残忍的一幕。
北宫晟胳膊只微微颤了颤,一道银白色气流就沿着经脉缓缓注入到她的小腹内,伴随着掌心的一寸寸推移,他的背影带出了微微的颤抖。
苏子安回头看时,对上的就是他隐忍的身躯,以及开始渗出的血迹
那抹妖艳的红灼伤了他的眼,泪水充斥满整个眼眶,神智崩溃的刹那。
他飞起身子打开隔门走了出去,后手带上门阁的刹那,他无力的沿着门框缓缓坐在了地上,开始放声而哭。
外阁里,所有人看着他的反应,都如坠冰窖。
从听到里面传出王爷的那句“把孩子打掉吧”,他们就意识到了一切。
如今,完了。
顿时,所有人都跟抽空力气般,软坐在了椅子上,软靠在墙边,北宫芊惠抱着纳兰芮雪给她的碧螺刀傻傻的看着门口,喃喃而语:“弟弟没了吗”
一个时辰后,当北宫晟煞白着脸,血迹斑斑的从阁内走出的时候,冲着苏子安淡淡吩咐了声。“好好照顾她,等她醒了告诉我,我,去躺一会儿。”
浮虚的脚步,踉跄的身影让众人眼底都沁出水雾。
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打击对谁都是致命的吧这一生,痛苦的噩梦从今夜开始,他是否能在沉沦的苦海中学会释怀
景南景辰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今夜,众人注定无眠
转眼又是两日后。
北漠的草原总是别样的广阔,北昌寒雪落下的时候,东奴也开始吹起渗冷渗冷的寒风。
枯草连天处,悠远的羌笛声传来,相反的方向,几匹机理健壮优美的骏马踏蹄而飞,马蹄踏过的地方,留下阵阵尘烟。
为首的是一面如凝玉,眸若繁星的男子。
奔跑中,赫连长恭冷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传达消息的勇士怒语道:“布努格上尉勇士出事了此刻性命危在旦夕”
听着勇士的愤怒,赫连长恭心底的不详更加旺盛,从宫宴那天,他让布努格取羊皮卷给沫儿送去后,他就再也没得到布努格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