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即便是死,本宫也要拉上皇上和洛然雪垫背”周依然的双目尽是如喷火般熊熊灼烧,她用力将手中的丝绢撕扯成两半,“皇上,您不仁就莫要怪臣妾不义。若是能让您和您的宝贝宠妃共赴黄泉,也算是臣妾对得起你了”
“拿纸笔来,本宫这就给伯父去信,你找个做事稳妥的人将信带出去,万不可出任何差错,不然本宫与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负主子所托。”
周依然这封信足足写了三页,先是将太后与自己的处境倒了出来;又说出自己是在皇上布置的陷阱中才会出卖周家,害了周贵妃和自己的父亲;最后才说出皇上对周家的忌惮,以及自己对皇上要在近期对付周家的猜测。
周依然对洛离君从无男女之情,相反在第一次面对皇上后,心里便埋下了对他的恨意。他不宠幸自己就算了,还让自己制造落红,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而他在新晋秀女中第一个踏足自己的寝殿也不过是让后宫女人对自己心生怨毒,他将对周家的反感厌恶全数让自己承受。
周依然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要高高在上的位置,要至高无上的权利,要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称臣。所以她和洛离君做交易,让自己一举成为瑾妃,让那些原本不屑她,欺辱过她的人都对自己卑躬屈膝。可是她并不满足,不满足如今的现状,她要去争取那女人都想得到的位置。可是这条路并不简单,没有了周贵妃却有个更厉害的宸贵妃。每次的计算都棋差一招,被洛然雪一一躲过。如今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是皇后数年以后第一次来到骀荡行宫,如今的行宫已不是几年前的光景。百花齐放,杨柳荫浓,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池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皇上喜欢莲花,所以如今的行宫也按着皇上的喜好,处处莲花满池。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回廊环绕钩心,飞檐高耸斗角。高高低低的楼阁,幽冥迷离,使人辨不清南北西东。
皇后选了凤落梧桐殿居住,本想着寓意好又与皇上的处所离得近,却不想皇上并不住在烟波冷熏殿,而是选了偏远的长乐宫与宸贵妃住在一起。
“长乐宫本宫以前怎么没有听到过这个宫殿。”刚刚从别人那里知晓,皇上根本没有给洛然雪安排在去年居住的镜水纤云馆,而是直接让人送去了长乐宫。
紫衣把从在行宫伺候的宫人那打听出来的告诉了皇后,“长乐宫就是当年皇上住过的地方,听说这几年皇上都在让人修葺,去年才修整好。正好去年皇上带着宸贵妃过来,时不时也就会到那里住上几日。”紫衣看了看皇后的神色,犹豫片刻,接着说:“听说长乐宫穷奢极尽,皇上将各种宝物都布置到那里,但从不让人进去。”
“只让宸贵妃进去对吧皇上这是要金屋藏娇啊未央殿已经是奢华无比,现在又让她住进那金梁玉砌的长乐宫。长乐宫,未央殿,本宫倒要看看她是否能够长乐未央”
洛然雪漫步于芙蕖池边,虽已入夏,可微风吹来还是有些凉意。现在已经怀孕将近六个月,洛然雪的肚子又格外大些,早褪去了平日里最喜穿的显现腰身的衣裳,而是换上了齐胸裙襦。今日洛然雪穿着一身浅粉色蝶戏水仙裙襦,倒与池中的芙蕖相得益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洛然雪掐了一只斜出的莲花,花莲的清香幽幽入鼻,她饶有兴致的吟唱起来。
“这首歌不错,比你平时哼的那些强多了。”洛离君顺手夺走她的花,道。
洛然雪白了他一眼,真是不懂欣赏,我唱的那都是流行歌曲好不好,真是的土老帽。
“瞪朕干什么朕又没招惹你。”洛离君看她不理自己,伸手勾了一个较近的菡萏绽放的花骨朵,送到洛然雪手中,“以后别唱那种怪腔怪调的歌给朕的儿子,没得也和你一样怪。”
洛然雪懒得理他,但却将那朵花拿回手中,“真是破坏了本宫的好兴致,不用你陪了。”
洛离君也不恼,死皮赖脸的抱住她,“贵妃娘娘别恼,小的错了,就让小的陪在您身边吧。”
“好吧,就看着你模样俊俏得面上,本宫就不赶你走了。”洛然雪“噗嗤”一笑,回身攀上他的脖子,“皇上什么时候带臣妾出宫啊臣妾都快一年没有去外面看看了,也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
“等你生完朕再带你出去,这之前哪也别想去”
洛然雪娇气一哼,转过身道:“皇上如今就嫌弃臣妾是累赘了,哪都不带臣妾去,皇上是想带皇后出宫对吧”
“哪有的事朕的时间都陪了你,哪有时间出宫,何况朕怎么会带上皇后”洛离君扳过她的身子,轻哄着。
“不带皇后,那皇上想带着谁啊”洛然雪撅起嘴来,在洛离君怀里扭了扭。
洛离君俯身亲了口她的嘴唇,“脑子里瞎想什么”
“皇上陪臣妾出宫玩玩嘛”洛然雪勾住他的脖子,送上香吻,撒着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皇上疼疼臣妾好不好”
“朕还不够疼你那朕晚上好好疼疼你。”洛离君一脸暧昧的模样,装出无奈的表情,“朕不过几日没碰你就耐不住了那朕今晚好好补偿你。”
“没正经谁要你疼”洛然雪用力在他的肩头落下粉拳,却被洛离君拾起咬了一口。
“难道还想别人疼你吗朕等不到晚上,现在就疼疼你。”
洛然雪避开他要抱起自己的手,娇嗔道:“别闹,皇上陪臣妾去外面转转好不好”
洛离君也只是逗她,想了想颔首道:“行,今儿天不错,还不热,朕就陪你出去溜达溜达。”
因洛然雪懒怠坐轿,遂洛离君一手环着洛然雪一手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石子路上,兮若和福安跟在后面服侍。
芙林苑风光如旧,奇花异草繁荣茂盛,青柳轻盈柔美、青翠柔长。放眼望去,云影湖中千叶莲花方始初放,多是含苞待放的模样,盈盈微展几瓣花片,花色如玉剔透,粉白如玉。
“周依然此次倒是乖觉,竟然主动提出将名额让给别人,恐怕是怕了你了。”洛离君抓过一把鱼食洒在流光池中,锦鲤为着撒下去的鱼食争相抢夺,千头攒动,如无数红蕊流波,煞是好看。
洛然雪心中一动,道:“怕不是因为惧了臣妾,而是躲闭风头。听闻自那日起,总有些人对她冷嘲热讽,就连周家的人也都对她没有好脸色。”
“她不来也好,省的还得防着她。朕前段时间没有空出手收拾她,不过也不着急,等回了宫朕再弄死她。”洛离君又撒了一把鱼食,兴致勃勃的看着鱼儿争抢,讥笑道:“周家的人就像是这池中的锦鱼,只要扔下一点诱惑,就会争先恐后攀咬争夺起来。”
洛然雪低声一笑,抓过鱼食,向空中扬撒,锦鱼四散而出,“利来而聚,利尽而散,周家的人最会这一套。太后被皇上禁足,又没有一个周思乔那样的人,周依然虽有几分本事,但始终让周家的人看不起。她有协理六宫之权时,别人还会高看她一眼,处处奉承着她。可是如今却被皇上收了这协理之权,再让臣妾这么一掺和,周家人不内讧才怪。”
洛离君“嗯”了一声,伸手为洛然雪紧了紧微微松动的发簪,低沉道:“周依然出卖周思乔上位早就叫人看不惯,如今她没有太后在后面支撑又失势,除非她呆在欢宜殿不出,不然到哪都不好过。”
泠风习习,带着氤氲的幽幽清香,莲花清芬一浪浪拂过来,清凉舒适。蓝楹花枝头涌动,树梢上的喜鹊传来一串串清脆婉转的欢快鸟鸣。
“喜鹊登枝,看来近期要有好事情啊。”洛然雪的目光滞留在蓝楹花枝头上的喜鹊,笑意盈盈。
洛离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蓝楹花,半晌道:“这花到开的繁盛,朕让人栽植到长乐宫可好”原本栽植在长乐宫的紫藤花被他下令挖出扔掉,却留下了一片空地,倒失了几分色彩。
“皇上,臣妾和你说喜鹊,你却和臣妾说花。”洛然雪拽着洛离君的衣袖晃了晃。
“朕听见你说的话,你怀着朕的子嗣,当然是喜事,还用这鸟来报喜”
洛然雪莞尔一笑,娇美无比,不但艳丽不可方物,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皇上扯到臣妾身上干什么”
洛离君一时只觉被她的笑容迷了眼,怔了怔,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你才是朕的喜事,没什么比得过你。”
洛然雪含笑埋在他怀里,却瞬间变了脸,心中暗道:“什么没什么比的过我你的江山就远远高于我。”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一道道或是娇俏或是温柔的行礼问候声,将洛然雪心中的思绪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