葚儿一晚上都没睡着,她守在梓姝的身边,低声跟她说着话儿。
从她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梓姝出生。
她神色有些迷蒙,瞧着梓姝的小脸,便是沉寂下来,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嫁给楼钊熠快三年了。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女孩儿,对于外面的一切都充满着恐惧向往,既希望桑母把她许一个好人家,又希望自己可以觅得一个有情郎,对自己一辈子好,便是足矣。
如今回想这些,她恍惚间,觉得对面坐着自己的手帕交,刘翠翠。
她正一脸兴奋地说道,“葚儿,你十五岁后便是可以嫁人啦”
她便是一脸期待的点头,“是啊”
阳光初升,将所有一切都照的朦朦胧胧,她想着想着,便是微微笑了下。
跟梓姝轻声道:“乖孩子。你知道吗,娘的身上现下扛了好多事情,你的沈姑姑,柳儿姐姐,还有其他一些哥哥姐姐全都在牢里等着娘去救他们,娘和他们相处很愉快,像久违的朋友一般,梓姝,你说,朋友出了事,娘会坐视不理吗”
梓姝一直沉沉睡着,闭着眼睛,不会起来回应她的话。
葚儿瞧着便是眼眶又是微微泛红,继续跟她说道:“你这么好的孩子,是娘的心肝宝贝,你要快些醒来”
梓姝一直没反应。她说着说着,便是说不下去了。
说了一晚上,嗓音也有些沙哑,像火烧一般,但她顾不得自己身体,将刘嬷嬷唤进来,跟她道:“刘姐,将两个孩子送到王爷那里去吧。”
“主子,你”刘嬷嬷看了眼榻上的梓姝,瞬时明白她的意思。
只怕是葚儿现下怕极了,梓姝已经出事,她生怕梓炀也跟着出变故,若是那样,她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刘嬷嬷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匆忙间看到她朝着门口走去,赶紧问道:“只有我和两个孩子过去你不去吗”
她已经出了门,冷淡地声音传来,“我还有事要处理”
葚儿甫一来到玲珑坊的门口,便是看到那白花花的两个封条极为晃眼地贴在大门上,那写着玲珑坊三个大字的牌匾也是碎裂成几块,成昨日那般,原封不动地散落在地上。
她的身影刚一出现,从四面八方便是呼啦啦围上一群人来,将她团团围住,人群里登时叽叽喳喳地跟她乱嚷。
有说:“你还敢出现,出现就赶紧给我退钱”
有说:“你怎么没去坐牢,你个天杀的黑心商人”
还有的直接就开始推搡她,骂道:“和你们合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布匹都印染出来了,现下倒好,全都滞留在仓库里,让我往哪里销售”
这些人里面有玲珑坊以前合作的商贩,作坊老板,还有买过她们成品的顾客,从玲珑坊出事开始,便是聚集在周围,只等着玲珑坊的人出现,找她们退钱,好挽回自己的损失。
耳边的声音轰隆隆地,一直响个不停,葚儿苍白了脸,她身上还有伤口和淤青,现下被这些人推来搡去,便是感觉各处都开始疼痛起来。
赶紧护住脑袋,不堪其扰地蹲下身,大喊了一嗓子,“吵什么吵。都听我说”
人群一下安静下来,几个男人见她神色不对,便是为了避嫌般,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都退开后,气流流通进来,她一下感觉好受多了,然后站起来扫视了一圈这些人,见很多人都是熟面孔。心底便是浮上悲哀。
树倒猢狲散,这些平日里说话都和善的人,看着他们出事,便是一下子变了性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便是纷纷前来踩上一脚。
“欠你们多少钱,我还清楚就是了,跟我来。”说着,她便是转身朝着玲珑坊走去,看到那两张封条,直接动手一撕,抬脚就踹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还是自己走时候的样子,整个店铺被打砸的又乱又脏,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她看着便是垂下眼睫,看来自己走了后,沈老板他们便是被后脚追来的官兵给带走了。
柜台里的银两已经早被抢劫一空,她直接上楼去了沈老板的卧房,将她一直存着的箱子抱下来,然后又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沓大额银票来,开始对照着账簿,一一给这些人清算财目。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便是将自己以前兑换的大额银票全都带在了身上,就这样。等全部清算完毕的时候,她发现,还是欠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