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宝胳膊支在门框上,挡住了周陌的去路,一脸“视死如归,忠心护主”的表情,“周总,不好意思,里面有人”他护的“主”是宋海澜呀。
周陌冷冷一笑,一记手刀劈在钱大宝手肘内侧,就推门而入。
留下钱大宝在原地,痛得蹲下身子,捂着胳膊肘揉啊揉,捏啊捏,好倒霉啊好倒霉,好可怜啊好可怜。
窦蔻垂眸,睨着钱大宝一眼:年轻人,图样图森破。
病房里,二男一女。
六只眼睛,你瞪着我,我望着她,她看着你。
用眼神交流了一圈后,潘子安先开口,阴阳怪气道,“哟,周总,稀客啊。”
“潘总,你好,请你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周陌将行李箱往墙边一靠,阔步走到床榻边,隔着一张窄窄的病床,看着潘子安:你不走,我就一直静静的看着你
“有话当面说,没什么我不能听。”潘子安勾了勾唇,摆出正牌男朋友的姿态。
“有些悄悄话,潘总还真不方便听。”周陌不甘示弱,目光里添了几分威压。
“是吗”潘子安在床沿坐下了,一手揽过了美人儿的肩,捏紧了往怀里一带,“海澜,你跟周总有什么悄悄话要谈,还得避讳着我这个男朋友”
“周总,有事就直说吧,子安不是外人。”宋海澜故意挪了挪身子,贴向了潘子安,脑袋一歪,靠在他肩窝里,偏偏还冲周陌挑眉,勾唇,满脸满目都是挑衅。
周陌那个气呀,脸都快气歪了。
他不远千里,打飞的来看她,折腾到晚上七八点钟,又累又饿,风尘仆仆。
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兔子,偏偏她还联合外人,故意气他。
可是,他还有很多话要对她说,脾气,自尊,骄傲什么的,先放到一边吧。
压着恼恨,尽量用心平气和的态度说道,“海澜,我们单独聊聊。”定定的凝望着她,深邃漆黑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熠熠闪着七色的流光。
很好看,可惜,这一款不适合她。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宋海澜说完,感觉到肩上的大手,捏的更紧了,掌心伸出细密一层汗,透过薄衫渗到了她肩上。
原来潘子安面子上故作镇定,心里也紧张的要命,生怕她临时变卦。
她的态度,令周陌无可奈何,只得调转了矛头,用手指着潘子安,“你出去”
“该出去的人是你,她不舒服,不见客。”潘子安不理他。
“海澜,非得闹成这样吗非得随便抓个男人,故意刺激我吗”
“胡说什么,你他喵的才随便”潘子安才不承认,自己是“随便抓的男人”。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都寸步不让,都争强好胜,惹得宋海澜恼了,烦了,厌了。
“喂你们俩要吵出去吵,别妨碍我休息”
二男一女,吵得不可开交。
声音传到了走廊外面,窦蔻和钱大宝都听的一清二楚,却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窦蔻还主动带合了房门,拉着钱大宝到一旁,热切的拉起了家常。
“钱助理,欸,多生分,我叫你小钱了啊,听说你女朋友是旧同事前台啊,那不错,肯定很漂亮吧你们谈了多久了差不多就可以结婚了,早点要孩子好啊”
基本上都是窦蔻在说,钱大宝在听,偶尔附和几句。
说到了心坎儿上,钱大宝还把手机拿出来,翻到曹雪芹的微信朋友圈,把她自拍的美照,一张一张的翻给窦蔻看,炫耀着他女朋友清纯又美貌,无人能敌。
两人谈得不亦乐乎,就见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步履匆匆的过来,“你们谁是宋海澜的家属”
钱大宝和窦蔻不约而同的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在里面。”
医生轻“恩”了一声,推门,进了病房,愣住了。
只见女病人半坐半卧在床榻上,还有两个年轻男人,一左,一右,立在床的两边,虎视眈眈的瞪着对方。
气氛诡异,拔剑张弩,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啊亲。
医生把房门给锁上了,走到了床尾。
看看左边的男人,容姿俊美如谪仙,肤色如和田暖玉般白中微微透着淡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金丝边的眼睛,更衬得气质温润儒雅。
潘子安见了医生,点头一笑,如和煦的暖阳。
医生客气的回应以一笑,又看看右边。
哎哟喂,长得本来就挺黑的了,还穿了一身黑,黑面煞神啊。
煞神比暖男的个子略高,身材略壮,古铜色的俊脸上,五官俊朗,棱角分明,线条锋利,黑亮的眸子里覆盖着一层冰霜。
周陌感受到医生的打量,侧过脸,淡淡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医生摸不清状况,视线在两个男人脸上来回兜了好几圈,才问,“请问你们哪位是宋小姐的家属”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陌,“我”
潘子安,“我是她男朋友”
下一秒,两个男人互相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他不是我才是”
医生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挥舞着翅膀扑棱扑棱,还洒下一堆不明物。
没有办法了,只好询问病人,“呃,宋小姐这”
任凭两个男人争得面红耳赤,宋海澜也不插手,心底隐约还有些嘚瑟,静静的看着两大高富帅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多少能满足年轻女孩子的虚荣心。
直到医生问起,她不好再看戏了,只好答道,“你问他们干什么我才是病人,有什么你就说吧,他们都是我朋友呀。”
都是你朋友
还是,都是你的男朋友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医生表示他老了,看不懂年轻人的世界,只好当着“她的两个男朋友”的面,开始询问病情。
“那我就说了,你是不是经期不大规律,而且每次月经期间都会伴有腹痛的症状”
宋海澜点点头,“对啊,时间是不太准,而且经常疼的死去活来呢。”
周陌蹙了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潘子安把手搁在她肩上,爱怜的捏了捏。
医生又道,“根据你目前的情况,初步诊断是子宫内膜异位症,这个病会有不孕的可能,但还是需要做个彩超进一步确诊下,你明天方便做个彩超吗”
不孕
晕,要不要说这么严重
宋海澜心里一慌,急忙催促,“方便,都方便,我能不能现在就做”
医生摊了摊手,“放射科已经下班了。”
话音刚落,右边就飞来了一记无形的眼刀子,还有周陌那凉凉的威胁声,“让你做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不就是钱的问题吗”
医生吓得直打哆嗦,“好,我请示一下领导。”
说完,摸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请示领导。
偏偏领导还打官腔,不允许破例。
听到结果,周陌不屑的冷哼。随后摸出了手机,也拨了个电话,七拐八绕的联系上当地一位政府高官,给医院方面施压。
很快,院方一把手就松口了。
放射科的同事,丢下才吃了一半的晚餐,就匆匆赶回了医院。
这世界,果然是看钱,看权。
一旁的潘子安,默默看着周陌做完一切,本该是他这个男朋友做的事情。而且他托托关系,也不是办不到的事。
不免郁闷:怎么让周陌抢了先
转念一想:周陌这么急吼吼的帮宋海澜安排检查,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不孕症吧
这恰好也是潘子安所关心的。
最不关心结果的人,不是周陌,不是潘子安,更不是医生,反而是病号宋海澜。
宋海澜真没把这个病当回事。
她有社会地位,有财富权势,有容貌,有才能,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有孩子当然是最好,若是没有,她一辈子也衣食无忧。
若是男人在意她不孕,证明他不够爱她。
不够爱她的男人,不要也罢。
十分钟后,放射科的灯亮了,所有仪器都启动完毕,可以安排检查了。
放射科主任亲自来到病房,请宋海澜去做彩超,全程都由她亲自接待。
而宋海澜的主治医生,在放射科外,被潘子安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