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华云山庄前的广场上,一直以悠然姿势闲闲坐着的顾西陌轻轻蹙了蹙眉。
他眼中波光明灭,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光洁如玉的掌心里,那点红光微弱地闪烁着,像是要屈服于那绵绵不尽的黑暗。
他在心中暗暗叹息。
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叶爻忽然感觉到手掌有些发烫。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用火苗点燃她手心里的皮肤,一寸寸从里到外灼烧起来,从筋到骨,血脉相连。
她静静看着那灼烧般亮起的红芒,突然轻轻一笑,轻轻道:“不管你是谁,谢谢你了。”她咬了咬牙,扶着石壁站了起来。
从醒来到现在,她第一次看清眼前的情形。
她的面前,居然是一处山崖的断裂面,只消向前走几步再低头向下看,便能看到下方缥缈云雾,几只光秃秃的枝桠零落其间,深渊不可见底。
这上阳峰竟然是一处断崖。
想来沈非花他们是往相反的方向朝峰顶那边去了。
叶爻仔细听着,果然觉得那水声的来源是在相反的方向,她提了提精神,循着那水声而去。
这般走了不知多久,果然四周水声越发响亮,已经能看见有轻快流淌的小溪润过脚边的巨大石块。叶爻拨开眼前层层茂密的枝叶,一步步向水声来源处靠近。
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叶爻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之后站定。
只见眼前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腾,水气蒙蒙之中珠玑四溅,每个水柱每幅水帘激冲下来,撞到山根的石头,碰得零碎。
那气势宛如万马奔腾。
叶爻心中也升腾起一股澎湃之情,她奔到那瀑布前,也不顾那声响如惊雷震耳,扬起水花向脸上泼去。
冰凉凉的水花激在脸上带来无限的快感,叶爻脸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她似乎许久没这样恣意过了。
忽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周围水气喧腾,声音震耳,叶爻却皱起眉,忽然淡淡说了一句:“出来吧,不用藏着了。”
身后一声讽刺的冷笑,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走来,“叶姑娘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哗啦”一声,一道水柱霎时间腾空而起向谢君桓袭去,谢君桓浑不在意偏头一闪让了开来,叶爻则趁这个机会身形一展,衣袂飞扬间落到了他对面。
两人中间是奔腾而下的流水,哗啦啦的响声却压制不住那隐隐肃杀的气氛。
叶爻深吸口气,冷冷道:“他们呢”
她不明确说明,但她知道谢君桓听得懂。
“哦,你说那些废柴啊他们自然是中途自己就放弃了,也难为你能坚持到这里。”
谢君桓的语声漫不经心。
叶爻皱眉,“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我问的是,沈非花和那个孩子他们呢”
谢君桓勾起一抹冷笑,“叶姑娘,你不觉得在这紧要关头最应该挂心的是你自己吗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与我一个路人对峙峰顶可是不远了啊。”
叶爻暗自咬牙,“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谢君桓眼睛微微睁大,半开玩笑地道:“冤枉啊叶姑娘,我能把他们怎么样大家来这里可都是公平比试,我又能做什么呢”
叶爻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自己有些焦急的情绪。
之前沈非花明明和她提起要向瀑布这个方向前进,即使他们人多行程慢一些,这时候怎么也该到了才对。
可现在她却只看到了谢君桓一个人,莫非
她攥了攥手心,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
看这个情形,多半是谢君桓一拨人设了陷阱,无论沈非花和小布丁他们有没有吃亏,必然免不了一番争斗,谢君桓既然能悠然地等在这里,大概就是沈非花他们出事了。
心里忍不住暗骂卓一谷,让她来参加华云山庄这种毫无人性的比试,这样选出来的一拨人中只怕大有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辈,定下这套规矩的那个人不知有多阴狠。
不过即使是吃了亏,他们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毕竟华云山庄众人还是不敢公然闹出人命案子来的,那样也不好处理,谢君桓再胆大也不可能在华云山庄附近行凶,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那么那些人多半是选择下山退出了。
如此也好,她就可以放开手找面前的谢君桓认认真真算一笔账了。
叶爻眸中闪烁着微微的冷光,带着寒意注视谢君桓。
谢君桓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害怕了,越发得意,讥诮道:“叶姑娘,不知你是否好奇你的那些同伴们是如何退出的”
叶爻的手悄悄攥紧了腰间的短刃。
她的手忽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