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兵马司副指挥周奎进为右军都督同知,周文炳、周文耀为兵马司副指挥,田弘遇加官左都督,徐应元荫司礼太监、锦衣卫指挥同知、正千户,曹化淳、高起潜、张彝宪、王文政、王永祚荫指挥使,百户。御前太监王佐、王国泰、陈秉政、齐本正、张永庆、王永年世袭百户。”崔呈秀一字不落地全念了出来,“义父怎么想?”
“周奎是周后之父,周文炳、周文耀是周后之兄,田弘遇是田妃之父。徐应元就不必说了,高起潜、曹化淳他们都是从前信王府的太监。”魏忠贤道,“皇上这一个大换血,把他自己人都安排上了!”
“新皇登基封些旧人,这是惯例,义父历经三朝,还大惊小怪吗?虽然皇上确实封了他自己的人,可是王佐他们,不还是咱们的人?说明皇上是信任咱们的,这也算是此消彼长啊。皇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个正常的皇帝该做的事情。……先皇,那是个例外啊。”
崔呈秀最后一句话,说的极慢却又极重,一字字都刻在魏忠贤心中,让他终于有些能正视从天启薨逝到崇祯登基的一个落差转变了。天启在时,他不是权臣,而是某种程度上的“真”皇帝。天启将所有事情都交付给魏忠贤,虽然总是会加上一句“好好干,莫欺我”,可是实际上却没有真的去管什么。而崇祯登基以来,却是将魏忠贤的位置摆正了,而非打压。他深得皇帝的重视,是权臣,可是也不能越俎代庖不是吗?
崔呈秀望着魏忠贤的神色,明白他已经有些动摇。见状,崔呈秀心中却愈发感叹。那小皇帝虽然是少年心性,可是却也看得出想要有一番作为。他把边镇的太监撤了,换上自己的人。这样一来,出了北京城,就不再受魏忠贤的把控了。虽然皇上或许并不想要除掉魏忠贤,可是却也是忌惮他过去的权势的。
最重要的是,皇帝从外围下手,撤的又是宦官。这动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伤势不伤人,撤劝而不夺职,顶多只是搓了一些锐气罢了。这样的动静,绝不足以让魏忠贤下定决心发动朝变,可是也依然会让他提心吊胆着。
皇上要的,应该也就是这个效果吧?
崔呈秀看着魏忠贤,心思已经转了百回。魏忠贤这个老头子还是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停留在过去。皇上无权无势,不可能不用魏忠贤,但是却不能让他再掌握过去那样的地位了。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
盛极则衰,还是有所保留比较好。总之,得让这个老头子放下心来,不能让他动了反动的心思——他自己死也就算了,他作为头号魏党,岂不是成了垫背的?
更何况,以魏忠贤如今的权势,造反怕是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成大事者,当当机立断,可是他却一再犹豫,自然也就错失了良机了。
崔呈秀低下了头,不再开口。
“你说得对。”魏忠贤抬起头,眼里一片浑浊,“或许本督确实是适应这样的转变了。可是,皇上虽然用本督,可却处处制约着,他怕本督,忌惮着本督。他如今这么一来,本督的权势,受了很大的限制啊。……本督没法再自保,京城里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城门外立刻就会有勤兵赶来。皇上这是要本督,忠心地只为他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