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怀的难受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得以疏解,反而更加严重,他拿着手机在院子里转圈圈,恨不得迟绪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人就是奇怪。
明明之前不觉得迟绪一个成年人独自过除夕夜有什么了不得,明明之前对自己合理的安排感到很满意,然而事到临头懊悔迟,赵瑞怀也不知他哪来的冲动,满脑子都想着要抛开一切去找迟绪,好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可他根本走不开
瑞瑞,你在院子里干嘛呢舅舅打电话来了
好,我这就过去赵瑞怀深吸了口气,放轻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你忙去吧,我挂了。迟绪心态倒是很平和,他收起手机,对着还在等的李嘉文不好意思的笑笑。
李嘉文半张脸退入黑暗,女朋友吗
嗯,算是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
迟绪又想起迎新晚会上从他背后亮起的那束光,便笑着说,他也是民大的,我们现在是同事。
夜幕中烟花绚烂,黑暗里妒忌咬人。
因为宋美秋推门而入,迟绪没有和李嘉文聊太久,他折腾了一天,有点困了,洗漱过后早早的爬上了床。
他的除夕夜早就已经过完了,十二点的敲钟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烟花爆竹声不断,老旧楼房隔音差,迟绪被吵得无法入睡,干脆和昨晚一样拿出耳机听赵瑞怀的呼吸声。
没一会就睡着了。
只是睡的不算安稳,他又梦到了年少时。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爷爷手臂骨折,打着石膏行动不便。
他在厨房里琢磨着晚上要吃什么,李嘉文砰砰砰的敲门。
小绪你考上市重点了
迟绪淡淡的看着他,心里想,可算能摆脱你妈那个贱人了。
可惜我们以后不能一块上学了我没考好
没关系,我们大学肯定能考一块去
到时候我们一起租房子住,我妈就管不着我了
砰砰砰
宋美秋来敲门,窝囊废你不在家给我看书瞎跑什么
李嘉文兴奋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最终化为一片漆黑。
迟绪睁开眼睛,被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晃了一下。
砰砰砰
真的有人在敲门。
迟绪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在凌晨三点半。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门外站着的会是谁。
迟绪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玄关,他打开门,还没等看清楚赵瑞怀的脸,便陷入了一个冰冰凉凉的怀抱。
赵瑞怀身上好冷啊。
迟绪刚刚睡醒,忍不住打寒颤,却舍不得挣脱,只是把他抱得更紧,恨不能钻进他的血肉里,如他融为一体。
良久后,他听到赵瑞怀带着些许疑惑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没。
不觉得吗都快奔三的人,还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觉得。
赵瑞怀揉了揉他的头发,喃喃自语似的说,我都觉得我疯了,你知道吗,我喝酒了,我喝酒上高速,还把车开的那么快,这不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见你
迟绪也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在赵瑞怀抱住他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如果有一天,赵瑞怀真的要和一个女人结婚,他就死在赵瑞怀的婚礼上,他要流干自己身上每一滴血,让新娘子的婚纱变成红色的。
他不允许,这样的赵瑞怀属于别人。
第43章
你爸妈知道你从家里出来吗迟绪站在洗手间外, 隔着一道门问。
赵瑞怀万分尴尬的站在马桶前, 不好意思解开裤腰带, 你能不能, 等我出去说
迟绪笑了,乖顺的坐到沙发上等他。
很快, 洗手间里传来响而长的水声。
迟绪拧起眉,忍不住问他,你喝了多少酒
赵大猫恼羞成怒, 这是水
迟绪懂了。
赵瑞怀知道自己酒量不好, 用水稀释了酒精,他应该没少往肚子里灌水, 难怪一进门就直奔厕所。
迟绪非常小声的笑了, 却没有逃过赵瑞怀的耳朵, 他从洗手间出来时整张脸都蒙着一层异常的赤色,显然是害臊到了极点。
迟绪很有眼色的不提这个,重新问了他一遍,你从家里出来, 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在倒时差,从祠堂出来就去睡了。赵瑞怀说着, 坐在了他身边, 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 我四点多就要回去。
他只能在这待不到一个小时。
迟绪不愿意让他走, 倒不是因为别的, 睡眠不足疲劳驾驶很容易出事,早上走不行吗多少睡一会。
赵瑞怀摇头,手搭在他腿上,轻轻的说,我不困。
他嘴上说着不困,眼睛却眯了起来。
大半夜的神经紧绷着开了三个小时车,任谁都会感到疲倦。
迟绪看了一眼时间,轻声细语的和他商量,睡一会吧,四点半我叫你起床。
不行,睡一会就真的困了。赵瑞怀暗搓搓的抬眸看迟绪,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仿佛能看到迟绪透粉的耳垂上有些浅浅细细的绒毛。
赵瑞怀不自觉的伸手揉捏,和他想的一样柔软温热。
好像咬一口。
他若是咬上去了,迟绪的身体一定会变得紧绷起来,他会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他瓷白的肌理也会变成那样漂亮的粉色。
赵瑞怀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他并不是重欲的人,可这样挨着迟绪,让他本就不安分的理智更加难以控制了,然而他不想让迟绪觉得自己大半夜来到这,只是为了和他这样那样,那一点都不浪漫,甚是略有一丝丝猥琐。
不,太猥琐了。
我开车很累
嗯
赵瑞怀敲了敲硬邦邦的木沙发,委屈似的说,这里不舒服。
迟绪翘起嘴角,那就去床上躺一会吧。
我在哪不是躺着
这么明显的疯狂暗示迟绪要是看不懂,他就是个傻子了,他给足赵瑞怀面子,去我那屋躺着吧,我刚起来,被子里应该还热着。
在赵瑞怀失落的眼神中,他又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吗别的房间太冷了。
赵瑞怀眼睛亮了亮,很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好吧。
迟绪的被窝其实早就凉了,可赵瑞怀就像对温度没有感觉一样,躺进去后发出满意的叹息声。
迟绪的床还是他刚刚摆脱婴儿床时爷爷找木匠打的,当时考虑着让孙子一直用到结婚,所以选的木材极好,不过因为木料贵就没有做的太大,比学校寝室的床能稍稍宽一些,赵瑞怀躺上去就已经占了全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