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进这才想起,除了师爷,没人知道他得罪王爷的事,连白古都不知道。
果然,白古也屏息凝神在等他回答。巧的是,李四竟然也一动不动看着他。
得罪了大官。安进轻描淡写地说道。
谁知白古一听,忽然追问:哪个大官?眼神还飘忽不定,似乎在往李四脸上瞅。
端王。
李四拿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这是安进第一次提到他,原来安进是知道他的,可他到底记得多少?
端王!赵庆惊得捂住了嘴,小祖宗怎么把这安宁国最厉害的人得罪了。
难怪破案无数,也升不了官,可惜了一代状元郎。
怎么得罪的?白古继续问道,语气越来越低沉,眼神越来越凝重。
安进一下不知怎么答才好,总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吧,但他确实不知道。
他不喜欢我吧。安进找了个理由敷衍。
胡说!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四忽然沉声喝道,吓了几人一跳,只有白古依旧无声地盯着他,脸上满是嘲讽。
怎怎么了?安进结结巴巴地看着李四,不明白监察员哪根筋搭错了。
端王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太高兴地嘀咕了一句。
大家心里猜测,他生气是觉得安进的瞎猜辱了王爷名声。
赵庆这会儿突然又来了兴致,问道:大人,端王啥模样?咱小地方人还没见过呢!
安进苦闷,今儿个这些问题咋都这么刁钻,尽问些他不知道的。
又肥又丑吧,哈哈哈他半开玩笑地说完,赶紧转移话题,招呼大家吃饭。
安进这不确定的语气,让白古心里有了些猜想,他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再看看对面脸涨得通红的某人,他就是传说中的端王?
李四与白古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身份被识破了。
吃完饭,大家很快便散了,各回各屋。
夜里,安进睡得迷糊,一翻身突然觉得手边有什么东西,软软的。
闭着眼一摸,竟是一只手,他朦胧的睡意瞬间吓醒了。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行刺。
睁眼一看,果然是个高大的男人,只是,这身影有些眼熟。还没等他喊出声,嘴就被来人捂住了。
是我。那个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是李四。
安进这才放下挣扎的手臂,松了口气。来人见他不叫了,也将手缩了回去。
李兄?安进有些恼火,但还是克制地提醒:这么大半夜的,你咋进来我屋了?
还不敲门,还不点灯,你想吓唬谁呢?
就是想看看你。李四答得倒是理直气壮。
安进心里的不爽一下就飙到了顶点,这人有病吗,大半夜的坐别人床边看?
出去,恕我直言,李兄这样太没规矩。安进冷声说道。
李四半晌没动,这倒让安进有了些害怕,不知他要干嘛,怎么这位监察员看起来怪怪的。
规矩?他就可以进来,我就不行?李四站起来把照进屋内的朦胧月光挡了大半,越发显得他身形恐怖。
安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
半晌才明白,他指的是白古。废话,你能和白古比?毕竟白古和自己是
李兄,我想你搞错了,白古与我安进琢磨着怎么解释合适。
白古是我心爱之人。而你,只是普通朋友。
李四浑身抖了一下,逆着光看不到表情,他垂下手,颤颤地说:在京城,你不是这么说的。
京城?咱们在京城就认识?安进忽觉不妙,心下乱如麻。
这个李四似乎大有来头,他就说怎么看都不像个没有官职的小啰啰嘛!
安进还想问什么,已经被身前人扑倒在床上,那人悲怒交加,手下力量又重又狠,似乎想把他揉进身体里。
安进拼命挥手踹腿也没办法撼动他分毫,眼见对方马上就吻上来了,只得一口朝他肩膀狠狠咬下去。
李四一声闷叫,放开了他。安进以为他还要扑下来,正准备躲,对方却轻轻笑了。
安进,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却又躲着我。
王王爷?安进感受到他话里的无限悲凉,问出了心中的猜想。
端王和原主,似乎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纠葛。而自己的出现,把他们分开了。
端王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安进听侍卫来报,监察员已经连夜回京了。
衙门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白古,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但接下来的事,便是安进怎么也没料到的。
省里巡抚大人来函,接上级指令,命平安城县令十日内查出杀死刘振元的凶手,否则以办案不力为由,当街问斩。
啪一声,公函被白古看完摔在了桌上,安进早跌坐在了椅子上。
当街问斩十日内他这颗脑袋,似乎已经有些不稳当了。
白古,我要死了
安进看向面前人,他的脸跟衣服一样白,神色严峻,但还是柔声安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们还有太多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不能在这里出事。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端王。
十天时间,需好好利用起来,所幸案子的嫌疑人只剩两名,他们还是有胜算的。
议事厅的气氛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这次的案子事关大人的脑袋,谁都不敢再开玩笑,都低头苦苦思索起来。
他们得想尽一切办法,救大人。
密室,密室是关键。安进十分肯定,解出密室之谜,凶手就呼之欲出了。
可是,凶手究竟怎么锁门呢?赵庆问。
没错,粮仓的门锁,锈迹斑斑,不可能耍花样,只能用手使劲掰过去。人在屋外怎么可能操作,门虽是木头的,但毫无缝隙,结实厚重。
只有屋里的人能锁门。这是白古得出的结论,这是毫无疑问的真理。
安进换了个思维,屋里的人?屋里只有两个人,刘老爷和傻子。
刘老爷不可能锁门,因为他是死了以后,凶手才拔出针逃跑的,刘老爷除非死而复生。
傻子只听得懂他娘的话,文秀兰已经排除了嫌疑。若是别的人致使他,又用的什么方法沟通呢?
大少爷和马夫,这两人究竟谁跟傻子关系更好呢?似乎都不怎么样。
带着这样的疑问,安进他们又花了几天时间在刘家观察,监视者大少爷和马夫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每一分钟都更靠近死神,安进的脑子一天比一天沉重,无法排除当街问斩带来的威胁。
离办案的期限只剩两天,他们依然没有查出什么端倪,安进有些昏昏沉沉。
白古指着刘家的马厩问他:大人,马好沟通还是人好沟通?
当然是人,马是动物,又不会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