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天空飘着雪,阳光昏暗,寒风瑟瑟入骨。
郝连铁树带着数百败军狼狈的在荒原之上一路往西撤退,狼骑军团的那恐怖凶残的战斗方式如噩梦般烙印在了他们的心里,所有人都心惊肉跳,草木皆兵。
郝连铁树身子虚弱的骑在马上,他脸上的鲜血已经干枯了,凝结成了一块一块的血枷,肩膀上露骨的伤口也只是被他草草包扎,颠簸之中,断骨之处的剧烈疼痛,已经折磨了他三天三夜。
败军士气低落,像是无助的游魂,丝毫再也看不出半点儿胡族铁骑的威风了。很多人没有了武器,甚至逃跑之中连弯刀都扔掉,身子无力的支撑在马上。
没有水喝,没有药物,没有吃的,就连马匹都快支撑不住了,何况是人总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了下去,倒下的人便再也没有爬起来,活着的人都是目光涣散的样子,即使同伴在身边倒下,他们也只是无声的走过。
大雪纷飞,一个个原本勇猛的胡族骑兵,不甘的倒在了雪地之中,死在了逃亡回家的路上。
郝连铁树的心中滴血,看着身前身后的惨状,心中更是对那个孤狼怨毒不已,他立刻誓言,一定要让孤狼死在他的屠刀之下。
败军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队伍渐渐拉长,松散,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郝连铁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牛角号,他用拇指抚摸着号角上用胡族文字刻下的郝连龙腾四个大字,那是他为自己的小儿子郝连龙腾的准备的生日礼物。
只是这个礼物终于送到郝连龙腾的手上时,已然是二十年后,那时的郝连龙腾是名闻天下的战将,更是北漠铁皇铁卫军的十二都护之一。
一名胡族士兵拿出了一块干硬的面饼,却不想惹来了另一个士兵的主意,人在饥饿的时候都会变成疯子。
他立刻一把抢下了战友手里的干粮塞进嘴里,那个被抢的胡族士兵勃然大怒,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被砍掉脑袋的那个胡族士兵的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半块硬邦邦的饼,其它士兵也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红了眼,一起扑过来抢这块饼,就好像火药桶里的火星,立刻就点燃了大火。
参与厮杀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到后来有些人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厮杀,一块干粮引发了一场血案。
“够了”郝连铁树怒不可遏,它冲了过来,手里的马刀一横,已经当场斩杀了两个发疯厮打的胡族骑兵。
刀锋之上还滴着殷红的血珠,两个乱兵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给我住手放下武器”
看着重伤的将军手里带血的屠刀,这一下,非但没有能压下士兵的动乱,反而激发了更大的反弹
郝连铁树忽然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那些士兵盯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了往日的敬畏,却充满了一种怨毒和贪婪。
郝连铁树的一百个的忠心的亲卫立刻拦了上来,双方拔刀相向。
一个胡族骑兵用力吐了口带血的吐沫,“什么狗屁将军,老子忍你很久了”
又一个胡族士兵大声骂道:“都是你的错,你害死了这么多兄弟,你怎么还有脸指责我们”
其他人一听,更是心动,是啊,什么东胡第一战将,这次回去吃了败仗,惩罚肯定不轻,不如干脆杀了这个郝连铁树,拿了他的头颅去投奔其它部落。
塔尔部落的大王子就是死在了郝连铁树的手上,若是向塔尔可汗奉上郝连铁树的首级,必定会得到塔尔可汗的重用,到时说不定封个百夫长也说不定。
双方已经激出了火花,郝连铁树的忠心亲卫和乱兵们泾渭分明的对峙着
“咻”
一只长箭呼啸而至,在穿过人群之后,直接洞穿了郝连铁树的咽喉。
郝连铁树不甘的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天空中的雪花还在肆无忌惮的落着。
地上的人早已失去了生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以及那紧紧握着小号角的手上,那个号角被鲜血染得通红,“郝连龙腾”四个小字清晰可见。
远处的天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密集的马蹄声,犹如闷雷一般踏在他们的心上,分明是有大队地骑兵过来了,难道是追兵
原本还对峙的胡族人,听见这马蹄声,突然人人变色。刚才还拔刀相向的人,此刻却不自觉的转过身来,重新站到了一起,紧张地看着来人。
来的这支骑兵数足足有两千余,所有人都看出了对方的不怀好意,因为对方到了面前,两翼立刻分出了两个百人队,从两边包抄了过去,最后,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自己一方人包围在了里面。
这一支骑兵虽然都是胡人,但是装备精良,明显不是胡人可以配备的。骑兵站定之后,人无声,马不叫,数千双眼睛,却冷冷的盯着场中的数百胡族败兵,就好像看着待宰的羔羊。
终于,就在气势压得胡族败军快支持不住得时候,这骑兵的阵列之中,才无声的分开,一匹黑色的骏马之上,一个年轻的骑士缓缓的策马走了出来。
来人面目虽然还算俊朗,但眼中却满是狡黠,他正是呼魁。
“郝连铁树已经死了,”呼魁挥刀指着地面的尸体,“难道你们也不想活了”
“后退者杀无赦”此人应该是郝连铁树的副将,他挥刀大吼,“违令者杀无赦”
“你来”呼魁惊雷一样的声音震得阵前马群再一次混乱,“要杀我的自己来”
那个副将在他的威势下脸色苍白,横刀护住了心口。
呼魁看着不做声的众人,笑道:“郝连铁树已经死了,杀我的人自己出来,走的人我不会追杀但是必须丢下你们的战马和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