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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准备好了笔墨,笑道:“唐姑娘快些写吧。”

“不不”唐音一见这阵势便扭扭捏捏如临大敌,抱紧了杯子,“我的字难看,你帮我写好不好”

“啊”苏棠还在愣神,唐音已经絮絮叨叨开始说要写的话。她无奈,只能紧追步伐一一写下。

都是些琐事,说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什么之前飞进她家后院的那个风筝修好了,等他回来就还过去,什么他在找的书也买到了,诸如此类。最后还说,有时间会去帮忙打理那株鸢萝,毕竟他们一走几个月,没人照料恐怕不行。

她说的颠三倒四,有些说完觉得不妥,又红着脸反悔,苏棠也没划掉,仍然写上去了。

能多说些话总是好的。

写完信,又在唐家蹭了顿午饭,从府里走出的时候已经午时过半,苏棠匆匆赶到衙门送信,却得到令人意外的消息。

沈公子被放了。

苏棠震惊,虽然这是天大的好事没错,不过罪都定了,翻案应当也需要时间吧

徐小哥一脸讳莫如深,把她扯到庭院角落,遮遮掩掩道:“哎呀,他是被厉害的人诬陷了,不过有更厉害的人替他作保。你没看到么,公堂大门都被踢坏了,黄大人也差点被咔嚓”徐小哥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她汗颜,这来的是土匪还是山大王

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信还是要送的。她觉得沈公子和唐音两人之间挺有意思,大抵是平常没能说出口的话,这次全写信里了,自己合该推波助澜一把。

沈府的位置她也向徐小哥打听清楚了,的确如唐音所言,离她家很近。不过这一来一回,起码又到傍晚才能回侯府,苏棠想起昨天晚上被方重衣刁难,认为还是不要顶风作案比较好,便早早返回。

行至别院外的小木桥,她不觉驻足,举目眺望。别院一年四季都有繁花盛开,堆雪般的花树与粉墙黛瓦相互辉映,檐廊曲折,落英缤纷。

她叹了口气,径直穿过小桥往梅林深处走。刚开春的时节,寒气还未退,呼啸的晚风颇有些寒意。她一路上走得急,出了些薄汗,又硬扛着穿过几道风口。

回到后院时撞见了吴婶,怎知再一开口打招呼,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几乎失声。

吴婶皱着眉使劲骂她:“要命,都成这样了。”说罢,就推推搡搡把人拽去厨房,给她煮姜汤。

戌时,昏沉的夜幕降临别院,走廊上依次亮起灯笼,朦胧的光映得湖面一片流光溢彩。

书房里,方重衣正在看一封文书。烛台上灯影微不可闻地摇晃,似有风拂过。

他目光不动,淡声道:“进来。”

隐蔽处有黑影一闪,韩蕴现身,无声无息走到世子身侧,恭谨地行礼。

“禀世子,梅林东边发现一封书信,属下打开看过,写的是些亲近的琐事,但没有署名,也不知是谁寄给谁的”

世子身份隐蔽,因此别院最警惕有消息泄露。

方重衣闻言,淡淡抬眼,视线落在那张信纸上,目光慢慢沉了下去。

竟然是苏棠的字迹。

第26章 雪花糖

他缓缓地拿起信纸,一个字一个字颠来倒去,反复看了好几遍,面色越来越沉。

的确是琐碎小事,但字里行间可见彼此的亲密,姑娘家欲说还休的情愫几乎要溢出来。

韩蕴不知发生了什么,顶着压力小心翼翼试探问:“世子,彻查吗”

气氛沉寂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沉冷的声音才道:“不用。”

方重衣提着袖子,开始一点点、专注地磨墨,目光幽深得没有一丝温度。

韩蕴看主上那脸色,不像磨墨,倒更像磨刀。

方重衣磨好了墨,又找了一模一样的空白信纸,仿着苏棠的字迹写了封回信。大意是,我被黑街的人坑骗,欠下一千两赌债,现在人被扣住了。我在京城孤苦伶仃,也只有你能帮忙,已经跟他们说了你家的住处。

一千两的巨债,自然没人能还得起。黑街素来以狠辣闻名于京城,还不上钱,直接断手断脚不带商量的。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读到这信都会吓得卷铺盖跑路。

至少,思路清奇的方重衣是这么想的。

“把信封好,哪里捡到的原封不动放回去。她丢了东西,自然会回头去找的。”

他把折好的信纸重新递给韩蕴,完全没注意到手下人的眼神跟看鬼一样。

苏棠喝了姜汤后,被吴婶喝令去床上休息,就抱着被子小睡了片刻。醒来时,见柴房已是漆黑一片,院外廊道灯火点点,便知误了值夜的时辰。她慌里慌张的,赶紧梳洗一番就往世子的庭院跑。

一走出后院,发现白天那封信竟遗落在路边,想也没想便捡了收拾起来。

她发了一身虚汗,脚上跟踩着棉花似的,一路迎着夜风赶到世子的主院。刚缓下脚步就觉得不太妙,眼前黑蒙蒙的看不清楚,脑袋像被铁锤一下下的敲,钝钝的痛,身上不停地出冷汗,寒风一吹,像有无数的针在毛孔里穿梭。

她强撑着推开门,正厅没人,便往书房走。一进房间便看见那人靠在一张躺椅上,背对着她,手里翻着一册闲书。

椅子那头传来冷淡的诘问:“你迟了,自己说怎么罚才好”

苏棠没精力和他拌嘴,嗓子也疼得冒烟,说不出话,半天,才艰难地发出一声嗫嚅:“是我错了”她和往常一样先泡茶,可手抖,茶壶茶盏都叮叮咚咚直晃悠。

椅背那边的人无动于衷,带着冷笑的声音又传来:“以为认个错便完事了”

听到这话,苏棠茫然地回头看一眼,只见矮几上特地点了一盏灯,旁边放了尺高的一摞书,纸笔都是现成的。

“全部抄完。你不是很喜欢写吗这次写个够。”

居然罚她抄书。

苏棠不知这莫名其妙的讽刺是为什么,不过自己向来是不懂他的。

她沏好茶,往世子手边的红木矮方桌上送,但精神太差,脚下没留神磕绊了一下。茶盏离手,啪嗒一下摔碎在地,全数泼在方重衣袍子上。

本来还昏昏沉沉的苏棠忽地脑子一炸,方重衣最不喜有脏东西沾身上,何况这茶水还是滚烫的。

“我”苏棠说了一个字,嗓子便哑得发不出声音。

“你真是”

他微微皱眉,气急之下又攥住她手腕,抬头看见苏棠神色痛苦,身形摇摇欲坠,怔了怔,连被烫伤都忘了,手忙脚乱起身把人接在怀里。

“怎么了”方重衣不能识色,看不出她脸色究竟如何,听刚刚那一声干哑,直觉是风寒,急忙用手背探了探额头。

烫得跟烙红的铁块似的。

从未有过的陌生寒意,从他后背阵阵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