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就真的坐在画室的落地玻璃窗后面看雪,那么巨大的画室,只有林雪艺一个人在画画,她先是盘腿坐着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开始疯狂地把颜料从瓶子里刮出来甩在调色板上,这样那样的颜色,绚丽泼辣,透着夏天的热和冬夜的寒,透着野兽的狠,帝王的孤独,骑着扫把华丽飞翔的小女巫的天真和某个黎明在河岸徘徊踯躅的女人歌声里面溢出来的阴冷。她把眼泪调进了颜色里面,那些颜色便都有了鲜活的、湿漉漉的海的气息。
我们都看得呆掉。
然后赵阳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角落里,搬了一把很宽的椅子坐下,把我抱在怀里面。我像梦呓般说:赵阳,雪艺调的那些颜色,好吓人。
他也像梦呓般说:小暖不怕,等雪艺把颜色铺成了画,就不会吓人了。小暖,你看那雪,好像要飞到玻璃里面来了一样。
我说:这样大的雪,我应该穿一条大红色的裙子;应该长发飘飘裙袂袂飘飘;应该用金色丝线将头发从头顶心扎起细细的一缕,露出美人髻;应该在雪里不停转不停转,还要不停笑不停笑;然后你要从雪茫茫的深处慢慢走来,抱起我,开始在雪地里跑。你说对不对,赵阳
赵阳傻傻地听着,慢慢把脸埋进我的脖子里,柔柔地说:小暖,你可真会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