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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1 / 2)

“那我们……还有什么能做的?”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这封信送到张浚手上。”王希吟顺手抹掉了信封上的记号,将书信交给了沈常乐,深吸了一口气。

他刚刚心口疼得厉害,却不敢告诉众人。双生之子血脉相连,心意想通,这说明王希泽的状况很不好。

清平司中,苍鹰正站在张浚身旁,看他伏在案上翻阅卷宗。

自从他将陈府前发生的那一幕告诉张浚后,他就已经这么翻了半个多时辰了。

“司丞,魏青疏派人送来了一封急信。”传信的小吏一路小跑而来,将那封信高高地扬在手中。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门口那个斥候说,这封信与辽人有关。

“魏青疏?”张浚意外地抬起头来,随即在脸上浮出了一缕笑意。

对方这时候给他来信,一定是苏墨笙那头有了进展。他先前故意派人去魏青疏那里借苏墨笙的案牍,目的就是想激起魏青疏的胜负欲,逼他对苏墨笙出手。

以苏墨笙今日的名声和地位,一旦魏青疏沉不住气冲去瓦舍拿人,必定会有人出来阻挠。魏青疏摆不平局面,张浚的机会便来了。他可以顺水推舟,既不得罪太子,又能借机将苏墨笙“请来”清平司问话。

张浚自认为将整件事算计得滴水不漏,可当他接过信细看了一遍,脸上却浮出一种苍鹰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

“司丞,信中说了什么?”苍鹰问。

“可真是白衣苍狗。金明池这案子,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张浚将信递给了苍鹰,苍鹰瞧了一遍,顿时大惊。

“原来金明池逃走的那个辽人,竟是辽国大将耶律迟!那么他问司丞要的仇家是……”

张浚轻笑一声,紧紧捏住了那封信,“去把那个傻丫头带上,我们得即刻去一趟东教坊。”

“是!”

☆、天涯旧恨人不问

等到张浚赶到东教坊中,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东教坊里外两条街如今都已经被架上了马拒,捧日军整齐地列在街上,似乎在随时准备一场大战。

“小魏将军,里头情况如何?”张浚从轿子里钻出了身来,见魏青疏正站在教坊门前候着,上前询问了一句。

“都在等你呢,人你带来了?”

“带来了。”张浚指了指身后的另一顶轿子,命人直接将轿子抬入了教坊中。很显然他不会将人直接交给魏青疏。

“辽人狡诈,张司丞可要小心些。”

“多谢将军提醒。”张浚大步步入院中,直冲着厢房而去。

王希泽和常衮正在屋里等他,陈宁则隐藏在离厢房最近的一群兵甲之中。张浚疾步走过他身旁时,压根没注意到他。

“我乃清平司司丞,张浚。”张浚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说了一句,“进来”。

张浚推门而入,首先看的是苏墨笙。只见他半边衣服上全是鲜血,可见伤得不轻。坐在他身旁的男人虎目鸱吻,满面肃杀,正是张浚见过的那辽人。

“你就是张浚?”常衮在见到此人的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丝隐约的熟悉感,他觉得他应该在某处见过此人。

“耶律将军,你要的人我带来的,我要的你可准备好了?”张浚问他。

“你只要把人交给我,我就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呵……那可不行,若我将人交给将军,将军又反悔了怎么办?”

常衮面皮一变,刚要张口,却又被张浚给打断了。

“将军息怒。张某知你们契丹男儿向来一言九鼎,只可惜,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张浚在进门之前已想好了计策,他话锋一转,又冲着常衮道,“这样吧,耶律将军把金明池一事牵扯的所有人的名字写出来,然后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供,您看如何?”

“好。”常衮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他拿起纸笔,迅速写下了几行字,却写的是契丹文。等写完之后,他冲着张浚抬了抬下巴,将目光转向了门外。

门外正停着一顶布轿。随着张浚一拍手,轿子里率先钻出来一个男人。常衮目光阴冷地盯着他捏紧了手中的刺鹅锥,却想起林飞应该是个年纪更大的老人。

紧接着,那个男人又从轿子里抱出了一个小丫头。

苍鹰牵着傻丫头走了进来,同一时间,张浚缓缓地伸出手去想从常衮手中抽出那份供词。但在短暂的愣神后,常衮手臂一缩,迅速抽回了供词,并将手里的刺鹅锥对准了面前的张浚。

“你骗我?!”这些可恶的大宋书生,果然都不可信!

常衮的目光在傻丫头和张浚之间来回交替,他现在想起来在何处见过此人了。就是傻丫头失踪的那一次,在河边。原来之前自己难以甩掉的那些探子,就是他的人。

“我骗你?”张浚不解地愣在了那里,他不明白常衮为何会忽然发难。

同样愣住的,还有厢房后的陈宁。他本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耶律迟想对林飞动手,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上前阻止。但没想到,率先出现的,竟是一个女孩。

陈宁透过窗户的缝隙紧盯着那个五六岁的丫头,几乎便要认定,那就是自己的女儿。

“别跟我装傻!林飞呢?!”常衮恶狠狠地一把拽过了张浚,苍鹰见状立刻拔出剑来。

“林飞?”见苍鹰想动手,张浚抬手制止了他。他的眼里只有常衮手中被捏碎的那张纸,连对方抵在他脖子上的刺鹅锥也视而不见。

王希泽透过帷帽清楚地看见了张浚脸上的困惑。他一定在想,明明林飞已经被常衮所杀,为何还会向他索要林飞?!

因为他不知道,耶律迟杀林飞,本就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就是王希泽所布下的整盘局中最关键的一节。

他先用一些彼此双方可验证的事实一步步诱导耶律迟和陈宁,让他们相信,他们所需求的只有自己可以满足他们。然后再通过耶律迟将那封信巧妙地改造成模棱两可的拼字游戏,成功送出了教坊。

王希泽早在屋里听到了阿夜的叫声,他知道,沈常乐一定会劫下这封信。只要他们洞悉信中的蹊跷,那么张浚在接到这封信时,一定会理解为常衮是想要回陈宁之女,并用这个女孩来实现报复。

这就是张浚所能想到的,当初常衮没有杀掉那个女孩的唯一解释,而他也不会介意拿这个女孩去换取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

王希泽利用的,不仅是常衮的仇恨,陈宁的渴求,还有张浚的自负。

“若不想让我刺穿你的脖子,就快些把人交出来!”常衮挟持住了张浚,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等等,林飞已经死了,死在你的手中,你不记得了?”张浚倒是比王希泽想象的要冷静,他甚至开始套常衮的话。

“死在我手中?你胡说什么?!”

“就是汴河上的那个独眼老船夫,你亲手将他沉入河底的。”张浚隐隐明白了,耶律迟根本不知道自己当初杀的那个人是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