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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1 / 2)

曾响看得头晕眼花,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又怯怯懦懦不敢再出言劝说。他已经劝了两次,一次得到劈头盖脸的暴打,一次则是不由分说的呵斥。

居同野出去巡个街花了平时两倍的功夫,那么大的人说不定只是被路上什么好玩的吸引了注意力,不过沈吟总觉得有些问题。果然午时不到居同野回来,浑身沾满狐媚骚味。

昨夜沈吟就瞧见齐老头藏了只骚极了的狐狸精,看着狗妖一脸不爽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他还觉得好玩,现在想来只后悔没当场揪出狐狸尾巴。

曾响如释重负,忙不迭朝外跑,忘记书房前还有两阶台阶,一脚踏空摔了个大马趴,爬起来也不嫌疼,着急忙慌好似做了窃贼被主人撞见:“今早出门前我娘叮嘱我中午回去吃饭,大哥我先走一步!”

沈吟站在书房门前,神色寡淡阴沉。

居同野是瞧不出他在想什么,刚才一番吓直到进了衙门才缓过来,此刻被晒得昏昏然摸不着北。他手搭凉棚,缓解刺痛感:“饿了吧,我这就去做吃的。”

沈吟微垂着眼皮,暗暗筹谋已经把那只狐狸千百遍地扒皮,他跟着居同野同去厨房,准备边做边吃。他皱着鼻子嗅了嗅,全是恼人的狐狸骚,真恨不得把人按在浴桶里狠狠搓三遍。

居同野这人憨得手脑不协调,他边下面边琢磨,面条没下锅就被烫了两回手,思来想去应该没有大碍,只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沈吟盛了两碗面,今天居同野果然没正经干事,巡街时竟然没顺便买点菜,中午只能吃清水煮面条。

居同野端着碗才注意到两碗淡薄的清汤寡水,他还准备把人养的白白胖胖,便带歉意道:“忘记买菜了,晚上补回来。”

“嗯,忘记了,那你干嘛去了?”沈吟佯做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嗦了口筷尖,眼皮子一抬一垂,就能轻易叫人缴械投降。

居同野也没想太多,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咽下肚后,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夜咱们去买柴时齐老头那有个人,早上我去看了说是叫齐礼,是齐老头的侄子。齐老头他家三代单传,哪里来的侄子,倒是长得极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齐老头既无钱财,若真是撒谎,图他什么?”

“你下决断太早,所图不过钱、权以及人,说不得人家埋藏了珍珠翡翠你不得而知。”沈吟埋头吃着面,清汤寡水别有韵味,他看着居同野下饭也是一般道理。

居同野仿佛明白了什么,撂下筷子道:“你说得对,我得去看看。”

“回来。”沈吟没好气道,筷子往碗里一戳,眼珠子一瞪就把人瞪了回来,“你这么去能成什么事!毛躁莽撞。”

居同野喜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沈吟捧起碗噘嘴轻轻吹了吹,喝了口面汤才道:“好主意没有,馊主意倒是有一个,你听不听?”

“当然。”居同野一点想法也没有,不知不觉便对他言听计从。

沈吟得意地“呵”了一声,像是被夸到赞美之词直至穷尽,扬起下巴骄傲道:“我想最关键的在于那个叫齐礼的人长相和齐老头相似,是以叫他深信不疑。”

居同野觉得沈吟不仅相貌出众,思虑更是独树一帜,单是这两点就叫他有妙不可言的含蕴。他专心致志地想齐礼图齐老头什么,便走上了死胡同,这下倒是叫他一剪子划开,问道:“没血缘关系,也能长得很像?”

沈吟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叫齐礼的是如何得知暇州有个其貌不扬的齐老头,和他长得极相似。什么意外得知,我以前就怎么没意外得知还有个你。”

居同野无话可说。

沈吟循循善诱道:“别管他想做什么,直接把他拆穿不就万事大吉了么,就像你埋下颗花种又担心花长得不好看,与其守在旁边眼巴巴等着花开摘下,不如现在就把种子挖出来。”

他一面说道一面目不转睛等着眼前陷入深思之人,想着他的这颗种子也埋得差不多,平日就没少浇水施肥,是时候开花结果。

居同野抬起头又问:“不过齐老头没有兄弟这点他最清楚,为何会相信齐礼的话?”

“可能是老了,缺个伴。正好有个年轻人能陪他说话。”沈吟叹了口气,幽幽怨念,似是怪罪。

居同野听得心下慌张不已,仿佛曾经犯了大错又想不起来,一时漫无目沿着渺茫线索寻匿过去,如在湍急河水当中沉沉浮浮。

沈吟的声音是河中清流,瞬间把他拉回岸上:“晚上再去,大白天的不要叫人看见。”

“嗯?”居同野一时恍然,旋即想到他是不想叫百姓瞧见免得假身份越描越黑,是想大彻大悟,有后悔之兆,不过当日的鲁莽依旧不可原谅。

然而居同野想得太多,两人的心思相悖而行。沈吟则想狐狸精怎么对付来着?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决心趁下午的功夫默些梵文经书,可以用来对付天下妖怪,对付狐狸精也是一个理。

沈吟喝光了最后一口汤:“你臭死了,还不去洗洗去。”

居同野出神片刻,突遭嫌弃岂“尴尬”二字能形容,他连一霎也不敢多待,烧水时耳朵根都是红晕。他以为是沈吟嫌弃他,倒是没想到他洗着洗着,就见沈吟边走边撸袖子,手中还抄着个没使过的丝瓜络,气势汹汹不由分说便亲自动起手来,一双手将每一处都搓过,几乎要搓下他一层皮。屋外极冷,水烧得温暾,沈吟像只金乌,耀眼灼人。

丝瓜络子是居同野自己种的丝瓜,结果之后不摘,只等它们自动干枯,刷锅洗碗比抹布好使。措起澡来一点也不疼,居同野却从正午红到了日暮西沉,又看见漫天星辰争先恐后地闪烁,也在那黑破布似的苍穹下能看见一抹半抹的红晕,好似大红喜字下高高悬挂的红纱帐幔。

第五十五章 命中有你

齐礼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个细长的蛇,嘻嘻嘻地逗弄吓唬,几次张开嘴作势要将它当一根一碗的长寿面,吸吸溜溜生吞入腹。这蛇冬眠正酣,谁成想被歹毒心肠的挖了窝掏了出来,自以为活不成了,便所幸闭眼装死。

今夜喂狗时齐老头发现少了一只黄白斑狗,那狗脸是黄白均分,虽说这些狗都甚是聪明,不会叫人捉了扒皮,齐老头坐立不安决心去看看。狗妖跟着齐老头寸步不离,他们一走,野狗们也就四散而去没了影。

树后不知何处冷不丁传来阵阵窸窣,齐礼慌忙站起来,连手里的小玩意也不顾上,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装缩头乌龟,出来!”

蛇死里逃生,两下就躲了起来。

这声音刺耳戳心,仿佛是从尖尖的嗓门里发出来,和白天听到温声细语大相径庭,居同野从树后走出来:“是我,咱们白天见过。”

齐礼见到这人,警惕的心放下来,白天他见这人阳气十足便口水直流,憨头淳厚的模样甚是好骗,大喜过望准备饱餐一顿,奈何半途受截没能如愿,想不到这人竟然又把自己洗干净送上门来。

他喜笑颜开道:“是你呀!那么晚怎么还想着来,可是有事?”

居同野有些窘迫,答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僵硬着两条腿拖拽般地朝前走。

“你怎么这个模样。”齐礼咯咯咯地笑着,蓦地他感觉到一股阴冷,好似裸露的后颈被斩首刀紧紧盯上,下一瞬就要刀起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