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风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明明昨天程阳整个人都还是好好的,才不过一夜时间过去,程阳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秦晚风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走过去,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程阳的鼻息,程阳已经没有呼吸了,秦晚风瞳孔陡然睁大,神情上是满满的震惊之色。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昨天我还推着他去外面晒太阳了,他昨天精神还特别好,怎么今天就这不应该啊这”
秦晚风因为混乱惶恐而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她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对裴景琛焦急地解释着。
其实现在的裴景琛也同样没有反应过来,他昨天才刚刚得到父亲醒来的消息,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晚上,期盼了五年才醒来的人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裴景妍愣了愣,微张着嘴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想起昨天自己对程阳说的话,她的父亲昏迷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她居然没有一句安慰欣喜的话什么甚至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程阳,不仅如此,她还非常恶毒的诅咒程阳最好赶快去死,原本只是一句气话,可是现在竟然成真了。
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一样,裴景妍呼吸微滞,她慢慢挪到床前,忽然指着床上的人大喊道:“你少给我装了,我知道你是在吓我对不对,不就是因为我昨天的话说得有点重了吗,你生气你就直说啊,干嘛给我弄这一出啊。你以为你装死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以为你吓吓我我就会收回我昨天的那些话了吗”
裴景妍越说越激动,胸腔不停地起伏着,脸上的神情既愤怒又悲恸,她伸出手抓住程阳僵硬没有温度的肩膀大力摇晃着。
“我告诉你我不会就算你死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呀你还欠我那么多,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我快把亏欠我的全都还回来啊你听见没有”
萧钰握住了裴景妍的手,神情哀伤道:“景妍”
裴景妍茫然的转过头看着萧钰,哽咽着声音说:“外婆,你快帮帮我啊,帮我把这个男人骂醒。你告诉他不要再装了,就算再怎么装我们都不会原谅他的,他对不起我就是对不起我,休想用这种方式来逃避”
萧钰把裴景妍抱在怀里,长叹一声说:“景妍,接受现实吧。”
裴景妍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埋在萧钰怀里,双手紧紧抱着萧钰,声音无助又彷徨,“外婆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可以他昨天才刚刚醒过来,我我还说了那么重的话其实”
吸了吸鼻子,裴景妍心中满是悔恨和遗憾,“其实我想对他说的不是那些话,我想叫他一声爸爸的啊,看到他醒来我也非常高兴的啊,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给我机会呢,是不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事了,所以他生气了,生气的丢下我了”
秦晚风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她看着裴景妍崩溃大哭的样子感觉心如刀绞,都是她的错,是她没能照顾好程阳,他们应该是满怀期待的一起过来看望程阳的吧,结果却看到了这样一个残忍的现实。
秦晚风满心满眼的都是愧疚,她抬头看了裴景琛一眼,自进入病房以来,裴景琛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没变过,目光呆滞的看着程阳,身体站得笔直。高大的身影透出一种苍凉哀伤的感觉。
犹豫着伸出手握住裴景琛的手,秦晚风惊讶的发现裴景琛的手非常的凉,她心中微惊便愈发紧的握住裴景琛的手,咬着唇低声说:“对不起,是我没能照顾好爸爸。”
裴景琛顿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秦晚风一眼,目光深沉,另一只手拍了拍秦晚风的肩膀,却没有说话。
程阳的葬礼办得非常的简单,偏偏葬礼那天还下了雨,本就春寒料峭的天气更是变得非常寒冷,天空灰蒙蒙的,丝丝缕缕的小雨落在黑色的雨伞上,让整片墓地变得肃穆又悲凉。
程阳的墓碑和裴安婉的是挨在一起的,裴景琛觉得既然两个人生前没能长相厮守,那么死后总要在一起吧。
在墓地不远处,程阳和柳云默默观察着不远处的一切,两个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也算是对程阳的一种尊重了。
柳云眯着眼睛看了很久,忽然问程修,“你说我们这么做会不会遭到报应啊”
闻言程修诧异的看向柳云,他从来没有从母亲口中听到这种话,柳云一向是行动派,相信人定胜天的,可是今天她居然说了报应这一回事,这实在是太不像她了。
柳云的声音配合着濛濛细雨,听上去有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其实我很喜欢他的,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了,可是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天之骄女,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即便是那个女人死了,我也没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就连她的替身都做不成,现在我送他去地下陪着那个女人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解脱了吧,你说呢”
程修默然半晌后说:“如果他继续活着很有可能会向裴景琛透露当年是我们把他推下楼梯的事情,到时候以裴景琛的性格很有可能会新仇旧恨一起算,所以也只能牺牲他。”
柳云把目光定格在裴景琛旁边的秦晚风身上,抿唇道:“那个女人是裴景琛的死穴,当年为了保护那个女人他宁可自己进监狱,只要能善加利用裴景琛对那个女人的爱。我们就可以击垮裴景琛。”
程修点了点头,“放心,我已经有计划了。”
自从程阳去世,裴景琛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秦晚风担心裴景琛的身体撑不住,就熬了粥送到房间,裴景琛正站在窗边,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黑夜里细细的雨声像是打在人的心上,凉入骨髓。
秦晚风把粥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对裴景琛说:“我熬了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裴景琛没有回头,淡淡道:“不了。”
秦晚风皱了皱眉,绕到裴景琛身前,目光担忧道:“你这样会把身体弄垮的,你都多少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裴景琛目光顿了顿,片刻后还是坚持道:“我不饿。”
秦晚风握住裴景琛的手,把他拉到床边坐下,然后用后勺子剜了一勺粥送到裴景琛唇边,“今天你必须吃。”
裴景琛默了片刻。嘴唇没动。
秦晚风只好把勺子放到一边,蹲在地上抬头看着裴景琛,“你在怪我对不对”
裴景琛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吃饭为什么这些天不跟我一句话你就是在怨我。”
裴景琛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轻叹一口气后把秦晚风揽进怀里,“晚晚,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我只是”苦笑了一声,复又道:“没有胃口。”
秦晚风伸出双手环抱住裴景琛的脊背,把下巴放在他的肩头轻声说:“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好不容易才盼到父亲醒了,可是还没能把想要说的话说出口,还没能好好和他把以前错过的时光全都补回来,他就走了,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发泄出来吧,我是你的妻子,你对我还有什么不能信任的呢”
裴景琛身体微僵,而后便慢慢放松下来,寂静的夜里,除了窗外细微的雨声还有秦晚风耳边压抑着的哭声。
压抑着的情绪只有发泄过后才会有好过一点,裴景琛忽然对秦晚风说:“我怀疑父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你不是说你喝了一杯水之后就彻底睡死了吗,会不会那个时候进来了什么人”
被裴景琛这么一说,秦晚风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她睡觉向来都很轻,稍微有一点声音都会醒过来,怎么就偏偏那天晚上睡得那么死呢
秦晚风决定去医院查一下这件事情,路上遇到一个红灯她就停下车来,本来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后面好像有一辆车在跟着自己,心中微异。秦晚风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开,她故意在路上拐了几个弯,绕了几个街道,发现那辆车也一直在跟着自己,秦晚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就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旁边。
秦晚风从车上下来,径直拿着包进了咖啡厅,她挑了一个比较偏僻角落的位置,坐好后点了咖啡。
男人的皮鞋声落在秦晚风耳里,而且越来越近,秦晚风抬头看过去,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只一眼,秦晚风手里的勺子就掉在了地上,瞳孔骤缩,神色猛地一变。
“好久不见啊。”
男人摘下墨镜,嘴角一边向上勾起,露出一个笑容。
秦晚风猛地站起身,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甚至不小心还撞到了身后来往的服务员,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也同时让秦晚风的心尖颤了颤。
“怎么是你你不应该”
男人接了秦晚风的话茬,“我应该还在医院待着对吗”
秦晚风因为过于惊讶而说不出话来,服务员蹲在地上捡杯子的碎茬,不由提醒秦晚风一声,“这位客人,请你让一让好吗,我要拿东西。”
现在的秦晚风心里满满的都是震惊,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进去,男人见状伸手拉了秦晚风一把。秦晚风条件反射的推开男人,身体因为惯性而一阵后退,最后步伐不稳的跌倒在那片碎片上。
掌心被尖锐锋利的杯子碎片划破,秦晚风却犹如未觉,只目光恐惧的看着男人。
男人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晚风,哼笑道,“不至于这么害怕吧,你当年不是还挺勇猛的吗”
服务生看到秦晚风的手流了血,本想提醒秦晚风一声,却被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给我滚一边儿去,不许过来,我有话要和这个女人说。”
听到这句话,服务生就灰溜溜的跑了。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低头看向秦晚风,挑了挑眉说:“听说你加入豪门了”
秦晚风神情冷凝问道:“李钊,你想干什么”
李钊摸了摸下巴,“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是有点缺钱花了。”
“你想从我这里拿钱你把我当你的自动提款机了吗”
李钊弯身捏住秦晚风的脖子,“别惹急我,不然我就把你当年的丑事全都爆出来,我可是听说你这几年逍遥法外过得很是快活啊,可我却躺在医院白白浪费了许多年,这也太不公平了,所以你拿钱给我,这样才够公平。”
“我呸”秦晚风啐了李钊一口,“当年的事都是你咎由自取,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和裴清联合起来加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