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砰砰的砸门声后，尽管外头的天还不算亮，正处于黎明和黑暗交替的时刻，顾言还是一口气跑下楼，出了客厅，就来到大门口
当她深呼一口气，推开厚重的大门，抬头去看来人的时候，才意识到，海城上空竟还有警笛在响。
之前在卧室里，她一直都没注意，这响声
难道云少翔到现在还没落网
顾言这样思索着，因为门口的光线不太亮，她第一眼没认出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是谁，抬起胳膊想打开大灯的时候，才嗅到对方身上有明显的皂香。
这是刚洗完澡过来的
顾言定眼一看，“卓清林”
卓清林一直刻意站在门口的阴暗处，声线略有些沙哑的嗯了声，解释道，“是我，太太，先生目前人在警局，要我过来告诉你一声，不用担心，一切都搞定了”
“搞定了是什么意思”顾言皱眉，“我妈她没事了”
“是的，她没事了，她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已经回家休息了，你放心吧”卓清林说。“先生知道你可能担心他，果然看你脸色就是一夜没睡，现在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音落，卓清林表示自己还有事，转身就要走
“卓清林，你站住”顾言快步来到卓清林跟前，眯眼看着他
原本灰蒙蒙的天，好像一下子之间透亮了，顾言也把卓清林现在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衣服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是工整的西装，但皮鞋不对
“你骗我”顾言说，“少卿，倒底在哪”
“真的在警局”为了让顾言相信，卓清林挺直腰背，“真的，他真的在警局，如果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沈十，看是不是这样的”
“陶露或许休息了。沈十也没事，可云少卿就算去警局，也不可能不联系我就算他手机没电了，就算有再紧急的事，他也不可能托你传话”顾言靠近卓清林闻了下，“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为人，更不是你不配传话，而是卓清林，你真的不会说谎”
卓清林一怔，“”
顾言紧盯着他脸上的反应。“你以为洗了澡，我就闻不出你身上的血腥味”其实她真的没闻到，更多的只是诈他
云少卿中枪的那一刻，怕顾言担心，才让卓清林这样做的
现在既然顾言已经看出什么，卓清林沉默着，片刻后，他开口道，“先生在医院”
“那你还楞着做什么，开车，送我过去”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顾言狠狠的捏着腰上的肉，努力让自己不失控，叮嘱老管家照顾好小宝，然后上车
卓清林也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然后飙向军区医院
一路上，顾言内心是焦急，紧张和自责的，恨不得后背能生出一双翅膀，马上飞到云少卿身边。
卓清林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她，“太太，你放松一下，先生没事，就是救陶露的时候受了一枪，你要是着急了，先生会怪我的，他已经在抢救了”
顾言瞥了一眼，不想回应卓清林
时间是漫长也是快速的，转眼赶到军区医院
随着咯吱一声，车子停下，顾言开了车门就往医院大厅里冲。
身后，传来卓清林的喊声，“太太，你别着急，我还没告诉你”
“正在抢救，不在手术室还在哪”海城的军区医院，她又不是第一次来，说不定一年前，她车祸昏迷的时候，也曾进过这里的手术室
顾言丢下这么一句，已经等不了电梯下来，顺着楼梯往上跑
还处于清早时分的急救区，因为她的到来，长长的走廊里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音。
哒哒哒
脚步声距离手术室这边，越来越近。
沈十一身狼狈的坐在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中，听到脚步声逼近。他猛得起身
四目一对的刹那，沈十看着气喘吁吁的顾言，紧迈了几步，“言言，你，你来了”
顾言喘着粗气，“爸，你没事”
这是一句听不出责备或关怀的话，沈十咽了咽唾沫，“我们都没事”
指的是他和陶露。却不包括云少卿
顾言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门板没说话，打量着沈十。
早在沈十听到陶露被绑架的消息后，因为着急，他离开病房的时候，病号服都没换，这会上身除了披着云少卿的外套，里头还是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病号服狼狈不说，裤腿那里满是泥渍和血迹
最最让顾言紧张的，还是沈十肩膀那里的血迹。
从血迹的痕迹和形状来看，不是他受伤了。而是扶着他的受伤的人染上去的
一夜焦急的等待，再加上一路赶来的隐忍和手术室前的寂静，这一刻，面对父亲，顾言崩溃了
“他没事对不对，您告诉我，他是不是没有事”顾言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来平息紧张焦急的心
然而，手术没结束，再想着云少卿中枪时的情景，沈十就算不懂医术，也知道严重性那是直接射穿胸膛的一枪啊，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呼吸都很微弱
他敢保证吗
这样的迟疑，简直就像刀子一样，捅乱顾言的心肺
“说话，你回答我，他到底有没有事你刚才不是说我们都没事吗这不是你说的吗你和他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的，他有没有事，你这个做岳父的难道不清楚吗”
顾言真的是承受不住了，揪着沈十身上的外套，那是属于云少卿的外套，不停的质问
感觉走廊里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了一样，她窒息，她无法畅快的呼吸，她的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不管怎么推都不开，挪不动，就一直一直紧紧的压着
卓清林停好车子，追上来。入眼看到这样一幕，眼红的跑过去，“他没事，太太，我向你保证，先生一定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拿命来保证”
“呼”巨石移开，顾言胸口好像不再憋闷。
刚坐下，手术室门板猛得一开，是疾步走出来的护士
护士像是知道家属要发问。忙道，“病人目前正在手术，具体病人是什么情况，一会主治医生会告诉你们，虽然手术室做了隔音处理，还请你们安静”
这样说完以后，顾言清清楚楚的听到，护士跑开后，要同事准备血浆
云少卿需要输血
这样想着，顾言噌的站起来。刚撸出袖子，手腕一紧，被卓清林给拉住，“太太”
“淡定淡定，我知道冷静”呼气，吸气，再呼气。
顾言慢慢反应过来，检讨自己刚才的失控，一分一秒的等待和煎熬着。
此时此刻，对于营救陶露的过程。云少卿又是怎么受伤的，亦或是云少祥有没有落网，顾言已经没有过多的注意力去关注，一颗心全在手术室
她要他，只要他健健康康的
尽管手捂着眼睛，她清楚的知道，来回取血浆的护士，两趟，走了一千三百九十九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