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在原先就还不错的工资基础上，因为《hunter2》的面市，年后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了一笔奖金。
其他人拿了多少她无从得知，但从最近喜气洋洋的氛围上判断，应该都不会少。
至于她，年后确实进账了一笔不曾想过的巨款。像是要把她买断在闪电似的，从这个月开始，待遇也远远超过了当时弛唯给她开出的价。
孟冉向来不会撒谎，自私地不想让王佳佳过来的想法在心里隐隐作祟，最后只是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我们公司也就很普通。”
在她不太信任且诧异的目光下，小姑娘抿了抿唇索性豁了出去，“你如果真的有想法，可以再投个简历过来。其实和我说也帮不到什么忙，我只是原画组的，没资格插手别的事。”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看清王佳佳真实面孔之后，孟冉才发现，她还真不是常人。
原来被蒙蔽时只觉得她待人温和不争不抢，现在才知道，春风化雨的姿态只是她获取利益的伪装。
这回也是，孟冉自觉得已经说了很过分的话，然而她跟没事儿人似的淡淡一笑，调侃道，“怎么觉得我们冉冉身上一股公事公办女白领的气质呢，真是社会历练人啊。”
这还能嘻嘻哈哈沉住气，是个狠人。
没想到后面冒出来的那句更是厚颜无耻，“那公事上咱们走流程不走后门，有个私事儿能拜托你嘛！”
孟冉紧张地挺直脊背，“什么？”
这回倒是没有直接开口，反而转向了任晴，像从前一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祈求，“我们舍长大人要替我做主啊，就一点儿小事。”
任晴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即北方人的热情很快溢满胸腔，“你有什么事儿说呗。我和冉冉听着呢。”
果不其然，王佳佳吃准了任晴这一点，计划性十足地把想置身事外的自己又拉了进去。
心里刚冒出不好的预感，就听王佳佳可怜兮兮地抱怨道，“我们所不是待遇很一般么，毕业后基本都是家里在倒贴着我。我家条件很一般，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家里可能要让我回去工作了。”
任晴并不觉得毕业后回老家有什么不好，她安慰道，“其实回去也没什么，和父母在一起不好吗？”
“你不懂，”王佳佳再次叹息，“我们家十八线小县城回去了真的就没什么发展了，和你家那种准二线城市差太多了！”
推己及人大多数人都懂，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任晴不理解不代表话题继续不下去，她哦了一声，“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这话直接问到了重点。
王佳佳朝孟冉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冉冉，我可以和你合租吗？江市房租真的贵，这样咱俩都能省一半儿多好！我会做饭，也不占你那多少地方，大不了睡沙发也行。”
同寝四年都住下来了，本来毕业后关系好的同学在一起合租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
但孟冉没来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她几乎是下意识拒绝，“我现在不太习惯……”
和王佳佳待在一起说话就觉得心力交瘁，更别说一个屋檐下戴着伪装互相试探了。
更何况，她家还住着江让呢。
好端端的正室男朋友不给住，怎么可能让外面看着还心烦的小妖精来蹭墙角。
她又抗拒地摇了摇头，“我不太方便。”
“哦，是吗？”王佳佳接连遭受多次拒绝，极力维持着心态不崩，“到底毕业久了呢，咱们同住一屋的时候也没那么多不方便的。”
眼见着气氛又要冷下来，任晴赶忙出来打哈哈。
“那也不好说，上学时候和上了班到底有些差别的，也不好勉强冉冉，是不是？”
“可不是，我还没听说过蹬鼻子上脸要住到人家家里去的呢！怕是阿冉心一软答应了，后面就能顺利蹭吃蹭住了吧？”
纪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
说了不会来的人突然现身，任晴是重逢的喜悦，放到王佳佳脸上，就是尴尬和别扭了。
任晴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你不是今天没空么，我还想后面单约你呢。”
“见你我哪能没空啊，倒是某些人。估计我有空，她就没空了呢。”
四人聚齐，氛围愈发微妙起来。
任晴对之前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满脸疑惑道，“怎么回事儿，阿妍你这是说谁啊？”
“算了，晚点和你说。”纪妍放下包包，直接打开当初的转账记录摊平在桌面上，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样？佳佳，现在有钱了吗？什么时候还啊？”
当众被戳穿，王佳佳第一反应是去看孟冉，想知道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见孟冉别开眼，心下了然，难怪四年的情谊都换不到让她开口走个后门的承诺，难怪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骤然冷淡。
习惯了装模作样，她轻轻柔柔地应了一声，“先前困难的时候，谢谢你还能借钱给我。但我现在手头也挺紧的，不然也不会提出和冉冉合租的要求了。要不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一点点先还你吧。”
“可能一下子拿不出太多，但我尽量。”
这矫柔不做作的盛世白莲花形象真是演绎得惟妙惟肖。
纪妍几乎要被气笑了，她伸出手指一根一根往上叠加，“那你说说多久吧，一年？两年？三年？要不索性搞个终身还贷得了？你要是能活个八十，我给你算算，扣掉已经荒废的二十来年，以后每年连本带利只要还三百多。再精细到每天，平均每天还我不到一块钱，也能还得起。”
倒没想到王佳佳这时候故意装作听不懂人话的样子，婊里婊气地眨了眨眼，“可以吗？”
“……”
输了，这个世界本该如此。
谁不要脸谁是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