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九归低下头,一张黑白相间的面具中,桃花细眸轻轻一眯。
看着温情湿漉漉的眼睛以及后知后觉的惧意,带着缓和氛围的笑意道,“莫不是夫人想被他们调教”
听到这话,温情顿时在靳九归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他才欠调教呢
不过,眼泪倒是止住了。
不久之后,听到信号的拓昀带人过来,“主子。”
“这二人抓起来。”靳九归冷声道,原本跟着只是想看看是谁对她出手,想不到竟然抓了两条不小的鱼,这个老姑子知道的只怕不少,看着那中年男子,“搜身。”
拓昀搜了搜那中年男子,搜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闻了闻。
“主子,是软骨散。”
那么一粒,身子就能软几个时辰,不过对身子倒是无害。
估摸着也想卖个好价钱,所以不敢坏了身子。
靳九归点点头,拓昀便带着人先将那中年男子和老姑子拖走。
而他抱着温情,缓缓的走着。
温情吸了吸鼻子,脑子都还是懵圈儿的,身软如泥,靠着靳九归结实的胸膛,抬头看着他,哑着声音问,“说,为什么跟踪我。”
还故意戴个面具,肯定是怕她发现温情自恋的想着。
“按照惯例搬了新宅子是要请请朋好友一同吃饭的,昨日我便放了厨娘半天假,哪里晓得夫人出来看了灯会,为夫腹中空空如也,也就一起跟着出来了。”靳九归说的轻而易举。
想要蹭饭还说的这么清丽脱俗,也是第一人了。
不过温情一愣,那他岂不是现在还没有吃饭
心中顿时有些担心了。但抿了抿唇,还是没能说出关心的话。
路过来时的路,听到不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温情好奇的想探头看,但是她只能软乎乎的靠着。
察觉到她的动作,靳九归细心的停下,侧了侧身子,让温情看了个清楚。
只见几个官兵拿着火把四处寻找,但只能找到摔碎的宫灯。
“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一个姑娘被人带走。”中间站着一白衣书生喊道。
可惜这些年来,被拐走的人不计其数。
跑了就是跑了。
官兵搜了一搜,痕迹无踪,只得摇摇头撤了。
温情想起当时,帮她的只有这个书生,不由得叹了一句,“这个书生人还挺好的。”
抱着某人的手轻轻一捏,捏的温情顿时脸红。
不悦道,“他可是落荒而逃了。”
转过身,继续向前,此事定然不能让衙门的人参与进来,注定要成为无头公案了。
温情狡辩,“他是个书生,而你可是会武功的。”
相较之下,弱书生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算是善良了。
靳九归轻轻将手抬了抬,温情便往上一腾,额头抵着靳九归的下巴,开口道,“若不是为夫,夫人现在可还不知道再哪个青楼呢。”
嘿还来劲儿了
“你好,你好行了吧”温情努努嘴。
虽然语气不太对,但这意思,某人勉强听的悦耳,满意的回了一声,“嗯”
温情翻了个白眼,“像书生这么善良的人,很少了。”
靳九归一定,倒是不以为意,“这点夫人倒是说对了,为夫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善良。不在乎的人,就是死在为夫面前,那为夫也不带眨眼的。”
温情有些迟钝。
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顿时脸像是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是他在乎的人吗
没有再接下去,安安静静的靠在靳九归身上,不再多说。
靳九归挑了挑眉头,温香软玉在怀,心情格外欢畅,只是若她能一直这样乖巧的待在他身边多好。
二人一路朝着回家的路,衬着月光,身后的影子莫名的和谐。
直到温情听见关门声,打了个颤。
回了靳府。
“你是不是,走错了”温情看着自己软绵绵的被靳九归抱着,一步一步朝着熟悉的院落。
可她已经搬出去了。
“抱了夫人这么一会儿,为夫手有些疼。”靳九归一边说着,一边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温情放在他床上。甩了甩臂膀,看了看温情认真道,“夫人的宅子离这儿不远,不如夫人自己回去吧。”
温情顿时脸黑,他这是故意的
“罢了,夜深人静,路上危险,夫人今夜便在此歇下吧。”靳九归似突然想起来连忙改口,吩咐正义去打了水,然后一边温柔的为温情脱了鞋。
细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看他这副无赖样儿温情瘪了瘪嘴,靳九归骤然靠前,一张俊脸顿时放大,“生气了”
语气却是溺宠至极。
温情浑身软的手都抬不起来,自然是靳九归说什么是什么,倒也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只是习惯,靳九归一贯的尿性就是逮着机会就吃豆腐,但是却不会越矩一步。
但是温情又忍不住想,都说男人遇见了喜欢的女人都难以克制。
靳九归怎么就那么忍得呢是她魅力不够
拧着眉头思考了半晌,温热的帕子一点一点擦上的眉间,看着那守宫砂一点一点的露出,靳九归眸中顿时一深。
在温情看不见的地方,喉结滚了个滚。
又换了两张帕子和两盆水将温情的手脚擦了干净,动作轻柔的,温情顿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靳九归,你真像我爸。”
小时候温情出过水痘,那时候不能穿衣服,在家里待了好一段时间,发高烧,温情的爸爸就是这样照顾她。
靳九归挑眉把那是什么
“夫人说的是何意”问了一句。
温情连忙闭嘴,还好他没听出来,若是听出来指不定能厚着脸皮让她叫他一声爹呢。
干脆闭眼,用力沉了一声,“睡觉。”
声音还是绵绵的。
靳九归勾勾唇,将水交给了正义,关门回来,翻了一转便躺到了温情身边。
不一会儿,温情也感觉到疲惫,身体放松了下来。
模糊中,却是被人揽入怀中,一双大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今日吓住你了,此次我必会为你讨回公道。”
黑暗中,那抹细长眼角轻弯,亮出了一抹光芒。
温情梦见了靳九归。
他抱她,亲她,她却不能反抗。
梦到二人身子交叠,靳九归抱着她,顺着白皙的颈脖往下亲吻,一点一点的浅酌,像是小虫子爬似的痒痒的,一直往下。
最后,温情被痒醒了。
梦境太过真实,恍惚间竟像是发生过一般。
迷迷糊糊中,身子打了个颤骤然醒来,温情一脸不可置信,她竟然做春梦了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温情动了动,手脚都已经恢复了。
但是她的身边已经没了人。
靳九归去哪儿了
看了看身上,衣衫还是尚好,没有被动过的模样,拍了拍头,靳九归那丫的下了什么毒,让她做了一夜的春梦,竟然连靳九归走了也没发觉。
“少奶奶,公子今早有事,已经离开了。”还没换过来的正义叫完了一拍自己的嘴,改口道,“温姑娘,红袖和添香在等着您呢。”
温情眨眨眼,竟然对正义的改口,感到有些不适应。
还是勉强的笑了笑,“那你代我向你家公子道谢啊。”
说完起身穿鞋离开,正义摸了摸头,都老夫老妻了,还道什么谢啊。
出了门,红袖和添香就迎了上来,一同的还有拓辉。
“小姐,昨儿个我和红袖转了个眼,你就不见了,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还好有姑二爷在。”添香一脸担忧。
红袖也跟着说教,“小姐,您下回可不能在这样了。要知道姑娘家单独走着,是很危险的”
所以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很少出门。
“我知道了我保证,下一次我一定藏在你们中间,让你们把我看的好好的”温情连忙保证。
红袖和添香才满意点头,然后一路上,二人像是唱双簧一般,一人一句,夸了不少靳九归的好话。
温情听的有些奇怪,好一会儿才发现,靳九归何时把红袖添香给收买了
闭着嘴,任由红袖添香说教,一直到回自己的宅子。
温情倒是不敢轻易再出门了,靳九归给了她的几个人倒是能用上了。
点了点嫁妆,算下来还有个七八万两银子,她可不是坐吃山空的人,毕竟脚下这座宅子花了她三千两银子,以后指不定还要花更多呢。
所以,老早她就有了打算,开店
这里商机无限,只要东西做的好,不愁赚不到银子,于是让拓昀帮忙看看哪里有合适的铺子,她想先定一个小目标,比方说先开一个炸鸡店
虽然火锅很不错,但是目前来说,火锅的制作成本偏高,不少材料都是比较昂贵的,她不是什么名人,也找不到什么达官贵人捧场,并且还要订制锅,和特制的桌椅。短期内是无法完成的。
而且就算是达官贵人,用餐也将就排场,更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铺子,那装修也得上档次,这汴京城是云升的国都,低价肯定不便宜,暂时能省则省,有了滚动资金再说下一步吧。
那就先开个小的炸鸡店,试试水,她都想好了炸鸡用油纸包着说不定还能开通外卖服务送货上门呢。
拓辉让人去打听。
不过想象总是美好的
汴京城郊外,靳家庄子上的昏暗的密室中。
匍匐在地的中年男子不停的朝着负手而立的青衣男子磕头,“公子放过小的,小的只是一时糊涂,贪图银子才犯下这样的事儿,以后小的必定痛改前非。”
地面被磕的梆梆作响。
但是谁会信这样的话,他这模样看来不是第一次了,还有那偷儿,肯定也是一伙儿的,不知道在他手中拐了多少姑娘。
靳九归使了个眼神儿。拓昀点头,拔剑而出放到那男子的颈脖上,锋利的剑刃顿时在他颈脖间划出了血痕,“可那一日我们看的清楚,那偷儿也定然是和你一伙儿的。”
“那偷儿是个惯犯常年住在东城门外的破庙中。”中年男子下意识的将罪责全部推了出去,“他就是想要银子,才哄骗我做下这等发指之事,好在事后与小的分银子。”
说着又是连连磕头,“求大爷放过小的,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孩子,放了小的吧,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受了诱惑,但实在是因为生活迫不得已才犯下此事。”
声音一直絮絮叨叨,在这密室中吵的很,“杀了。”
靳九归开口,得了那偷儿的消息,便不再客气。
拓昀轻轻一刺。那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再嚎两句,便指着靳九归,颤抖道,“你你”
噗通。
重重倒地,瞪着一双眼睛,不甘心的打了几个摆子,才没了气儿。
血顺着胸口潺潺而出。
身后便有人来轻熟路驾的将尸体拖了出去,然后拿过一旁的稻草轻轻一盖,血迹便都被掩藏了下去。
旁边瞪大了眼睛的老姑子,看着靳九归,往后退了退,“你杀了人,这是犯法的”
“孙勇,与瘦猴合作,多年来拐卖人口不计其数,即便是送到了官府,那也是除之而后快。”靳九归悠悠开口。
那老姑子顿时腿一软,便坐了下去。
他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孙勇的身份,看来今日。她是逃不过这一节了。
“麻姑,你还有个女儿,嫁了个屠夫,过的不太好吧。”靳九归眯着眼睛,沉声道。
那老姑子顿时一惊,惊慌道,“一切都是我做的,跟我女儿无关,你要杀要剐还是要交官府,我来承担。”
靳九归也不着急,轻轻的走了两步,笑的无害道。
“你女儿所嫁非人,看不出那屠夫外表憨厚,实际上是烂人一个,吃喝嫖赌整日烂醉如泥,每次回来,你女儿就会遭受一顿毒打,我听着都有些心疼呢,若是没有你这个做母亲的给女儿送银子,救济她,恐怕她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麻姑一听,满是褶子的脸上顿时老泪纵横,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她苦命的女儿,若不是她当初识人不清,让她嫁了个畜生,如今她也不会受如此屈辱,那张屠夫像个无底洞,她前一天送银子救济女儿与孙子,第二天银子就被翻走。
从此以后那张屠夫更是逮着了这点,逼着她不停的送银子,若是没有银子就对女儿拳打脚踢,那张屠夫贪婪,胃口越来越大,她被逼无奈才走上这不干净的勾当。
“麻姑,你不比那孙勇,孙勇卖了自己的妻女,拿了银子就去赌博,传出去也是让人唾弃,他拐卖良家妇女也是为了自己。可麻姑,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赚了银子还不是用给自己,贴给了女儿,也没能让她们母子俩过上好日子,值得吗”
靳九归的话低沉,而带着不可磨灭的事实。
麻姑一颤,脸皱成了一个抹布样儿,抽噎道,“可我回不了头了,这几年来,经我手上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麻姑心头也曾有过愧疚,哪些姑娘都是如花似玉的,跟她女儿一般年纪,可是看到银子,看到女儿的笑颜,她就狠下了心来。
“我可以放过你,并且能让那屠夫自己休了你的女儿。给你们一笔银子,将你们送到安全之地度过余生。”靳九归垂眸,语气淡然。
麻姑顿时吃惊的抬头,“你你说什么”
“不过,我有个要求”靳九归蹲下身子,看着麻姑,一双眸子敛尽了万千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