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的路上遇到东瀛埋伏,腰侧中了一刀,只是草草止了血。然后拦下来几个老匹夫的合力一掌,内府有伤真气不稳。我说的不对”
半响,扶苏微微沉默,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前辈好眼力。”
说罢,他依言坐到似锦身前,脱下了里衣,腰侧的伤口早已裂开,凝固的鲜血染红的层层布条。
似锦瞥了一眼上课,从袖中掏出一瓶培元丹扔给了他,道:“吃两颗。小归,给他换药。”
鹤归动作极快,又轻又快剪下了缠着血肉的布条,然后撒上似锦所制的外伤药粉,再取过绷带细细绑好。
“最近五日不能再乱动了,切勿不可碰水。”鹤归看着他很快穿上了衣裳,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面对好友的关切,扶苏在心中低叹了一声,点头应下了:“好,我记下了。”
见扶苏换好了药,似锦便毫不客气吩咐道:“你,和小归去采药,还魂草没有了去找两株出来,不然你心上人的命就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见扶苏像是还有话要问,似锦公子不耐地一皱眉,打开玉匣取出几根银针夹在指间便不耐烦的说:“该说的等你把药采回来再说,别碍着我施针。”
面对似锦公子无礼的态度,扶苏也只是点头应下没有多言,朝他再次行了晚辈礼后才随鹤归离开。
似锦拉出墨卿的手,捏着银针极准极快刺入了她手上的穴道中。他一改方才的不耐之态,神情沉静半坐在榻前,一手施针一手把脉。
似锦慢慢叹了口气,将针收起,然后将墨卿扶起盘坐,运功替她先抑制乱窜的内力。
墨卿的伤,比似锦想象的要更严重些。
首先,最严重的是,经脉端了,要为她把经脉接上。其次,她无节制用内力战了一日一夜,还是以只身迎敌,内力濒临枯竭,需要细细调理。
虽然扶苏已经尽可能快将她送了过来,但仍是耽搁了一夜,她的内伤已经恶化,今夜必定会发高热,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了。
“真是胡来”似锦气不过,一巴掌拍在了墨卿肩上,“师傅这样徒弟也这样,就爱逞能”
他挥手招来药童,写了个药方命他按着煎药。在还魂草找回来之前,只能尽可能缓解她的伤势了。
无名谷的夜亦是温柔的,脉脉微风拂过,静谧的夜里偶尔传来一声蛙鸣,空气中沾染着浅淡花香。
扶苏守在墨卿榻前,将湿布拧干,然后敷在了她的额头上。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但唇色嫣红,似乎就要烧起来一般。苍白与艳色相揉,看起来格外妖冶。
湿布不一会便烫了,扶苏再次换上另一条微凉的湿布,敷在了她的额头上。她此时浑身滚烫,却不见一丝汗水,仿佛身处在巨大的熔炉中,嘴中含糊念着什么。
似锦走进屋内时看到的是扶苏没有丝毫懈怠在为墨卿降温,他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却也任由他支使了大半天,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罢了,不刁难他了。似锦如此想着,越发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心软。他上前两步,道:“行了,去旁边的屋子歇着,这儿有侍童看着。”
“多谢前辈,还是不必了。”扶苏十分干脆拒绝了似锦难得的善心,只是他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丝毛病,客气有礼,没有半点逾越。
似锦也没和他计较,见他坚持,便也懒得再劝:“小归在拣药,你去把药煎了送过来,我再为她施一次针。”
见扶苏离开,似锦顺手为墨卿再次换了湿布。然后便听见身后似有似无的脚步声。脚步声时快时慢,有些犹豫又带着许些急切,直到走到似锦身后时,那脚步声忽然停了。
似锦回头看去,看着来人,他忍不住勾了勾唇,笑得散漫妖异:“还以为你当真这么狠心,不来看了。”
他站在榻前,看着床榻上了无生气的墨卿,似乎要站成了一尊雕像,久久立着,一言不发。
五指修长,指腹带着薄茧的手伸了出去,带着轻颤,顿了又顿,终是轻轻落在了墨卿的手边,没有碰到。
他满是克制的,慢慢收回了手。
明明是风华正好的男子,一双眼却满含历尽沧桑之态,生出一种极其矛盾的美。他动了动唇,声音如风一般轻飘飘碎了:“十二年”
“是我对不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最后面的那个人是谁
明天双更,爱你们哟,么么啾
、五十一章
五十一章
夜色已浓, 几点萤光飘入了轩窗, 惹得烛火一晃, 爆出灯花。
似锦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年越来越冷清的他绞干湿布, 给墨卿一点一点擦过滚烫的脸。他微微垂着头, 不知是因为烛火还是因为旁的, 他过于俊美锐利的面容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似锦转身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饮了一口后,才半抬着眼问他:“你这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他从床榻前站起, 转身看着似锦, 烛火映出了一道从他右额角划到下颌的长疤, 生生破坏了这幅天赐的好容颜:“不了。”
听见屋外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他看了一眼自顾自饮茶的似锦,略略一笑, 道:“走。”
似锦似乎哼了一声, 才放下茶盏跟着他走了。
两人走到院中,互望了一眼, 默契提气一跃,无声无息落到了屋顶上。
仔细看,是能看出他内力不稳的。似乎是因为曾经经脉全碎过,如今调用内力也不太顺畅。
无名谷的夜色很好, 漫天的星子细碎闪着, 一轮圆月在苍茫云雾后半遮半掩。苍茫云海中,月悬东山。皎白的月色落在无名谷外无尽的雪山上,点亮了一片银雪, 映得夜空格外澄澈。
他不咸不淡瞥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似锦一眼,轻轻“啧”了一声,声音里带了许些笑意:“可真酸,能闻着味了。”
似锦冷哼一声,一双丹凤眼倒更显得妖异,他半分眼神也不给身旁的人,语调阴阳怪气的:“那可是你的宝贝徒弟,我哪敢酸。当初我要死要活把你拖回来,年年忙前忙后照顾,你哪次如此照顾过我墨无涯,你可真行。”
墨无涯抬手揉了揉额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牵了牵唇角,笑意藏在那双好看的眼中,声音已经是平平淡淡的:“那你倒是病一次,给我个机会。”
话音刚落,一道脚风就急急扫来
墨无涯侧了侧身,轻松避过似锦气不过踢来的一脚。
冷着脸看了一会墨无涯,似锦觉得没劲,仰身躺下望着夜幕,懒洋洋问他:“你不是懒得再管这天下么,怎么还要我讨了楚晏一诺,自己又写了封信给他”
“这些年你让我暗地里去查东瀛动过的手脚,又想方设法让楚晏察觉。分明还是惦记着这天下苍生。”
顿了顿,他翻了个身,从下往上看着墨无涯,笑得有些可恶:“现在好了,把你的宝贝徒弟牵扯进去,还多了个不明不白的皇子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