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
厅里忽地回荡了几声人声。这人声很温和,静静地黏在江白与柳长卿的耳中脑内,如冬里温酒,恰到好处的给予温暖与安宁。
江白的脖颈还在流血,玻璃门上传来焦急的拍打声。
楼梯上的人微微笑着,优雅地抬起手摘下面具。面具一落,露出一张洁净温润的脸庞,恍然就是方才众人口中放荡不羁受人拱捧的鸿生集团少公子。
他洋溢着流光的眼在江白泣血的脖子上停留一瞬,便朝柳长卿望去。他说:“柳儿,你回来了?”
柳长卿惊诧地盯着他,听闻他问,满目冷冽神容嫌恶地机械回答:“回来了。”
“那就好。”
“你来做什么?”
灯呼地全数尽灭,黑暗中,外头的月华愈发阴冷。
碎门而入,张朗与顾谷他们架出了因失血过多而暂时休克的江白,四处搜寻,却不见柳长卿踪迹。内里,已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第三卷,存稿~
☆、目标
是夜,天际垂云,繁星闪烁在树间。
林下两人各自倚树,相对而望。
恰有一丝飒爽的风流过,将对面柳长卿清冷却显得毫不在意的话语浮荡过来。
“好狠哪。”
对面那人微微一笑,同样的满不挂心:“不出重拳,他们又怎么会相信?莫需替我作些不必要的想法,反倒是你,可怜见的被欣赏的人用枪指着脑袋。”
柳长卿反唇相讥:“再可怜,也不及有人求而不得。”他伸出右手,望了望手腕处那一圈细浅的红痕,“想不到你随身携带钥匙呢?从哪里坑回来的?”
“那傻子待你一片真心,趁着灯火尽灭塞给我的。我这一赌,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柳长卿抬眼凝视头上的一片深邃,喟叹道:“······有够傻的。”
“分明才对下属说‘行动第一,感情第二’,这上司做得不够称职啊。”
柳长卿平了目光注视着他,眼中冷冽流转:“你是不是很伤心?”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他许久,道:“有些吧,因为我与他也是半斤八两。本来,现下你应该被锁起来了。”
“化身鸿生集团少公子,少不得一番装扮吧?那位少公子可得来找你索命的。冒险来救我,被人看了面貌,你可担心?”
那人将双臂枕在脑袋后,微仰着头,目光看向柳长卿便显得有些轻视。“有什么可担心的?下一秒,或许连你也认不得我了。至于那位少公子,”他嫌弃轻笑,“肉林酒池乐而忘返,现下估计还在不知谁的手臂里呢。”
“呵,像你的作风。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看着柳长卿蓦地正经的脸色,将手臂放下,也跟着严肃起来:“柳儿,你的时间不多了。”
柳长卿蓦地一怔,随即闲淡似风冷冷一笑:“多少人来了?”
“三十。”
“足够了。江白挑明了不会与我们任何一方合作,你打算怎么办?”
那人眸中有些深沉的怜意,他说:“难为你了。”
“命如此,责在此,不难为。”
柳长卿说完,抬手摘下一片翠得发黑的叶,细细把捻,良久勾唇笑着,随即冷傲转身离去。身后扬起的一丝风,陡地变得寂寥。
检侦组内,气氛有些沉闷无趣。所以江白与欧阳燊拨开桌上物品,摆上了一盘。
“第一手就下天元,你是厉害还是无知?”欧阳燊指尖夹一枚白子,前倾的头忍不住半抬起,无语地看着对面的江白。
江白闻言,又夹起一枚黑子,撇撇嘴:“等下你可别求饶。”
欧阳燊定睛看他一眼,有些无奈,在黑子旁落下一子后,边夹起另一白子边说道:“多久没回家了?”
江白随手一点,连沉思的模样也懒得装作。“半个月了吧。”
“多久没见他了?”
“半个月了吧。”
欧阳燊面对江白吊儿郎当的回答,有些气郁,没好气地啪下了一子,说道:“你知道我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江白漫不经心地回道,“放长线钓大鱼嘛。”
“万一连虾米也得亏了呢。”
“你放一万个心吧,是他们要这技术,你还怕他们不主动出来?所以嘛,好好等着就是了。”
“慕容教授那边,你什么时候再去?”
江白猛地抬眼,目光如爪扣向他:“事情未完结之前,谁也不能去,除了部署需要。”
“但我担心,这老教授会忍受不了被牢笼禁锢。”
“你放心,他对自己的命爱惜着呢,就像珍爱端粒逆生技术一样。毕竟他一死,这项几乎穷尽他毕生心血的研究便从此灰飞烟灭。”
欧阳燊右手一放,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上黑白缠绕的阵势。“你家附近的眼线,大约也可以撤掉了。”
“嗯,待他来求助时,不至于有太多踌躇。”
“你真相信他?”
“贼子何诚?不过是······”他顿时不作声,低眉一瞬,捻起一颗黑子便落在棋盘山河上。
欧阳燊默默看他几眼,心中轻喟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
顾谷一声问,霎时惊了那两人。
江白率先反应过来,偏头白他一眼,道:“对弈啊,你没见过么?附庸风雅都不会,难怪你风雅不起来。”
顾谷皱眉注视棋盘许久,哑然失笑:“呸,就你们这还好意思叫对弈?糟蹋了对弈这一件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