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叶青不知道玉姑姑在宫中的地位,只以为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听她语气不善,大为震怒,竟不顾太皇太后的颜面便出面呵斥。
“青儿,闭嘴”清平公主立刻出言喝止叶青的无礼,并且投去了警示的眼神。
她虽然已经许久没见太皇太后,但是她知道玉姑姑在太皇太后与皇上心中十分重要,这地位已经是无可撼动了。
叶青受到母亲的呵责,神色微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只见她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正当她准备移开视线继续说话的时候,太皇太后忽然睁开眼睛,那两道视线仿佛冷箭一般,贯穿了她整个人,她觉得自己的心和灵魂都无所遁形,就这样被太皇太后剖视了。
她嘴唇一个哆嗦,到嘴的话,生生地吞了下去。
“说下去啊,你还听到什么了”太皇太后收回眸光,看着那高个子宫女。
高个子宫女深呼吸一口,声音颤抖地道:“是,太皇太后,奴婢还听到牡丹说二小姐不识时务,若她到现在还看不清楚现实,还不如去死了。”
此言一出,叫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作为奴才的,竟敢叫主子去死,可想而知,她目中无人到了什么程度。
而一个下人敢如此目中无人,证明她背后有很大的靠山,之前大家都知道牡丹是清平公主派去叶宸身边的,那么,不难想象,这个靠山,一定是清平公主或者昌乐郡主。
“你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太皇太后俯下头,和蔼地问牡丹,慈眉善目的脸上浑然没了刚才萧杀的气息。
牡丹听了高个子宫女复述她与叶宸的对话,早吓得全身瘫软,想着此番大概是难躲劫难了。
可她看见太皇太后那张慈祥的脸,心里升起一丝机会,冒犯主子,不是死罪,只要能证实叶宸推她下水,那么郡主的计划便能继续施行,到时候,众人只会着眼于慕容家的阴谋诡计而忽略了她,这样还有可能捡回一条命。
而最重要的是,叶宸害她毁容,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轻易放过叶宸。
所以,她抬头,毅然道:“回太皇太后,奴婢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那是在奴婢得知了二小姐入宫真正的图谋之后说的,奴婢跟二小姐说要把她的诡计告知公主,二小姐则说奴婢是她身边的人,不能背叛她,奴婢一时气愤,才说了奴婢是公主派来的,只听公主的命令,求太皇太后明鉴。”
第60章 清平的尊严
太皇太后点点头,“你发现了小姐包藏祸心入宫,为免二小姐连累国公府,所以你去告知公主也可以理解,事实上,如果你所言属实,你也必须这样做。”
牡丹听了连连点头,伤痕斑驳的脸上浮上一丝喜色,“没错,奴婢深受国公爷大恩,自然不愿意任何人牵连国公府。”
太皇太后抬了一下眼皮子,问高个子宫女,“那么,你听了两人的谈话之后,有没有看到她们一同去了假山的方向”
高个子宫女道:“回太皇太后,奴婢不敢久留偷听,毕竟这是宫外的事情,加上奴婢们赶着送茶点给御花园的宾客,不敢逗留太久。但是奴婢等人离开之后,在转角处上桥的时候曾回头看过,见一道身影往右侧园子走了过去,那地方,是与假山相反的方向。”
“那你可瞧清楚,那身影是何人”皇太后忽然出声提醒,声音有些冷厉。
高个子宫女迟疑了一下,道:“应该是叶家二小姐。”
“你确定”皇太后眉毛一扭,声音更是冷了几度。
高个子宫女瞧了瞧叶宸的衣衫与牡丹的衣衫,牡丹是绿色裙子,肯定不是的,而且,那会儿也无旁人,于是,她笃定地道:“奴婢肯定。”
“不,你说谎,她没有走,她是带着我往假山的方向去了,她划伤了我的脸,还推我下水,你如果距离不远,肯定能看到的,你是被她收买了,你作假口供。”牡丹跳起来冲高个子宫女怒吼,一张脸涨红,更显得凶恶恐怖。
白擎夜身边的禁卫军得白擎夜的手势,一个箭步上前,摁住牡丹的头,一记耳光劈了过去,怒道:“大胆奴才,太皇太后与皇上跟前,也敢如此放肆”
牡丹被禁卫军劈了一记耳光,耳中嗡嗡作响,禁卫军的手一松,她便瘫软在地上,她抬头惊慌地张望,然后爬到叶青脚边,求救道:“郡主救奴婢啊,奴婢没有说谎,是叶宸推我下水的。”
叶青抬头,看向叶宸,叶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讽刺而冷淡的笑容。
叶青心中一恨,今日难得找到个机会把慕容家也拖进来,岂容轻易放过,她推开牡丹,跪在皇帝面前,悲声道:“皇上,难道您忘了元妃的事情吗元妃埋下的咒术娃娃,至今还没找到,说不定就在这幽明园。”
叶青听那人说过,宫中很多地方都搜查过,唯独没有搜查过幽明园,如果元妃真的埋下了咒术娃娃,说不定就在幽明园。
叶青不是鲁莽的人,她只是不愿意自己的计划付诸流水,所以,竟没有考虑后果,就把元妃的事情扯了进来。
而且,她确信那人没有骗自己,元妃当年一定是用了厌胜之术。只要搜查幽明园,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清平公主瞧了叶青一眼,面如死灰,心中有恐慌源源不绝地生出,她不禁叹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叶青还拿元妃说事,便等同触了皇上的逆鳞。
果然,皇帝面容肌肉抖动了一下,狂怒袭上眸子,厉声道:“满嘴胡言,清平,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朕看她枉担了昌乐郡主这个封号。”
清平公主大惊,连忙跪下,“皇上息怒,青儿年幼无知,一时受人迷惑才会胡言乱语,请皇上息怒。”
皇帝正愁寻不到一个借口发泄心底的怒火,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清平,鼻子一哼,“受人迷惑受何人迷惑你是不是还嫌今日不够乱故意入宫来给朕添堵这宴会你若是不想参加,便马上领着你的人出宫去。”
清平倒抽了一口凉气,皇兄一向十分宠爱她,往日就算她言语上有所不当,皇兄也顶多责言几句,从不曾说过这样的重话。
泪水涌上她的眼底,她握住双拳,委屈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气的男人,她知道,眼前这个不仅仅是她的兄长,还是当今帝王。
她的拳头,缓缓地松开,泪水却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皇太后心疼女儿,见一向倔强的女儿当着人前流下眼泪,不禁板起脸道:“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自家妹妹面前摆什么皇帝的威风今个是大日子,文武百官还在外面呢,你是不是要大家看笑话啊”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儿媳妇,依你之见,是不是无论清平犯了什么错,皇帝都不能责罚她这样大臣们就不会笑了吗”
皇太后阴沉着脸道:“母后明知道哀家这个意思。”
“那么,你来说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才是正道总不能叫人家白白受了冤屈,像你所言,侍女也是人,那叶宸就不是人了”
皇太后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狠狠地瞪了清平一眼。
清平面如死灰地跪在地上,“清平有罪,请皇上发落。”
审案一下子就变成了皇室的家庭矛盾,急转而下的剧情让白擎夜缓缓地勾起了唇瓣,他透过人群看向叶宸,叶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着头,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他不禁对叶宸更添了几分赞赏,今日之事,她几乎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为自己辩白过一句。
确实啊,这侍女堕湖案,似乎早就被安排好,她哪里需要为自己辩白呢除了牡丹一口之言,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她推牡丹下湖,至于元妃之事,更显得子虚乌有。
白擎夜又看着清平公主,微微地摇头,其实今日若不是把元妃和慕容家扯进来,清平公主未必会惨败,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又难得太皇太后肯出来见人,叶青却一再提起元妃,元妃已经被打上了厌胜之术的禁忌,提起她,便等同在皇帝胸口上插一刀,说到底,是她们母女的胃口太大,否则的话凭着牡丹的口供,即便无法入叶宸的罪,也会让叶宸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个杀人凶手的嫌疑。